八个壮汉在这愈演愈烈的哭泣声中,将抬棺材的木头往
肩上一扛,脚下一用力,棺木晃晃悠悠地起身,随着壮汉们一同缓缓走出了灵堂。
“嫣儿——”见棺木起身,一直强撑着处理所有琐事,应对礼节往来,保持着理智与矜持的高昌侯终于按捺不住,撕心裂肺地出声喊道。
而平阳长公主泪眼婆娑,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眼前的场景,白筝不由得心底哀叹,这世间最过痛心之事,莫过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棺木晃晃悠悠,自白筝眼前慢慢被抬过。
随着棺木起身,前来吊唁的人也开始按着顺序起身,自发走进送葬的队伍之中,为郑嫣送行。
白筝回头,只见高昌侯与平阳长公主目光紧紧锁在前方郑嫣的棺木上,在丫鬟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跟着。
丫鬟们仿佛劝着什么,然而他们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紧紧地跟着送葬的队伍,追随着棺木的目光一寸也不肯挪开。
“轰——”
突然,一声巨响自前方传来,紧接着脚下便是一道强烈的抖动。
白筝猛地回头,还未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白奕楠已护女心切,将她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嘴里喊着:“筝儿莫怕,爹爹在此。”
白筝心头一暖,甜甜地回道:“爹爹,筝儿不怕。”
而此时,走在送葬队伍前方的人群,在这声巨响后便一轰而散。
使得白筝能够没有任何阻碍的,清晰地看到,因为抬棺的木板断裂,郑嫣那具硕大的金丝楠木棺木竟然侧摔在了地上,硬生生压死了一个抬棺的壮汉。
想是棺木实在太过沉重,那壮汉被压住后,血溅一地,当场便断了气。
旁边的丫鬟们吓得半晌才叫出声来:“啊——”
尖叫声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这是,这是郑小姐冤魂不散,她来索命啦!”
话音声落,四处便刮起了一阵大风。
明明是春日,阳光和煦的时候,不知为何,这阵大风硬是让白筝感到后背一阵阴寒。
“是郑小姐,郑小姐索命来啦!”
送葬的队伍顿时乱了,宾客们四处奔逃,尽量远离那棺木,就连高昌侯府里,胆小些的丫鬟婆子,亦被眼前的场景吓破了胆,没头没脑地跑着。
四散的人群中,高昌侯脚下一个踉跄,颤巍巍朝棺木走去,嘴里喃喃:“嫣儿,嫣儿,是爹爹对不住你,爹爹没能严惩真凶为你报仇,让他们逍遥法外。嫣儿,你这是在怪爹爹么……”
然而,还未等高昌侯靠近那棺木,念经的道士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人,飞身上前,在郑嫣的棺木上贴了一道用朱笔写了字的黄符。
高昌侯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贴符的道士:“你这是做甚?”
那道士却不理他,只顾自闭上双眼,朝着郑嫣的棺木双手合十道:“郡主既已香消玉殒,便不必再流连世间,去你该去的地方罢!”
“你什么意思?”高昌侯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自己女儿的棺木,整个人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脸涨的通红,他指着道士,怒不可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