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一地牢中响起皮鞭声。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一蒙面人握着皮鞭正狠狠地鞭打着,对面那人浑身没一块好肉,口鼻流涕,手脚不断痉挛,每一次鞭打,浑身的伤口都剧烈的抽动着,他的意识早已经迷糊,生死不知。
同样的事情在其他牢间里也在发生,一个人的意识有多强?不知。
可是再强又怎挺得住这无休止的折磨?这些好汉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受如此虐待?
赵跖轻推牢门,五层台阶下,地牢地面上隐隐有一层积水,这里的环境透着一股难闻的异味,腥臭肮脏。赵跖皱了眉头,拂袖捂住口鼻,纵使八品中级的修为,也难以忍受如此恶劣的环境。
“少庄主。”其中一牢头赶忙跑至门口,点头哈腰,对赵跖很恭敬。
赵跖捂住口鼻,声音有些沉闷:“事情办得如何?”
牢头自然知晓这里的环境,招手叫人取来一个香炉,香炉里正燃着上好的檀香,虽然这香味无法彻底改变这里的环境,但至少赵跖所在的方寸之地不再有难闻的气味,赵跖放下袖子,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回禀少庄主,已经有不少人都说出口了,那些人也已经放回去了,只是这世上不乏几个硬骨头,属下无能,无法撬开他们的嘴,还请恕罪。”
“嗯,做的不错,去把那几个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硬骨头。”赵跖轻蔑的声音下,无数蛊虫兴奋不已。
少时,被带来的是一个散人,此人有七品高级的境界,境界不高,但他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被江湖人称为鬼不打。赵跖没兴趣知道他姓甚名谁,看着眼前污垢蔽体的中年人,终于来了点兴趣。
赵跖坐在一太师椅上,悠然淡然:“说吧,你要是知道什么江湖上的丑闻就说出来,一个七品高级的垃圾,会得到宗师的礼待,呵呵,就是宗师他爹都没这个待遇,要是说出来,我会选择饶你一命。”
鬼不打低头不语,不为所动。
“你说不说?”牢头知道此人骨头硬的很,可不想在赵跖面前丢了面子,拿起牛皮鞭,对着鬼不打的脸颊骨就是三下,此人脸上顿时血肉飞溅,满嘴的牙全被打落,一只眼睛都直接被抽爆。
鬼不打抬头看着清秀的赵跖,眼中满是怒火,奈何沦为阶下囚,可心中恨意好比天高,口中蠕动着,就在赵跖拿过茶杯倒水的时候,一口血沫夹杂着两颗碎牙朝赵跖的脸上吐过去。
赵跖毫不在意,一丝灰色的波动,面前似有一道屏障,轻松挡住,然后继续咪着手里的茶。
“你个老小子!找死!”牢头见鬼不打竟然侮辱自己的主子,又来了劲,牛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给活路的意思,在他看来,哪怕这个人有大秘密,可是对少庄主不敬,就该死。
“狱卒大哥,歇会儿。”赵跖放下茶杯,深邃的眼睛盯着鬼不打,“听说你骨头很硬,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过能让你死守的秘密或许真的很重要,我不会杀你,只要你说出来,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放你走!”
赵跖的声音很有蛊惑性,阴柔的声线穿透鬼不打的耳膜,如重锤一般轰在他心头,整个内腔都不住地颤抖。鬼不打眼瞪如牛,死死地压住心头的一丝甘甜,他真的怕自己挺不住。
“狱卒大哥,把鬼不打的生平拿来我看看。”赵跖说完,狱卒立马取出一本册子,这册子记载了很多事,一旦流入江湖,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赵跖满不在乎的翻着,突然眼前一亮:“找到了,鬼不打,我念给你听。”
“鬼不打,生于东越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幼年时期曾遇海寇,被擒住,五年后归来,期间不知所踪,归来时已是七品高手,向官府提交了海寇的人头,获得褒奖,从此在东越一带行侠仗义,颇受人爱戴。”赵跖看得津津有味。
鬼不打冷笑一声,不以为意。
“嗯,是个英雄好汉,我很敬佩,杀海寇为民除害,当得上侠义二字。”赵跖的话中尽是赞赏,可是却又合上了册子,看着鬼不打得逞的笑着,“东越曾出一大寇,名为小判官,此人到是有名有姓,听说叫什么章木子的,一手擒沙拳十分厉害,此人到处惹是生非,东越的势力皆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不知鬼兄可曾听过?”
“哼——”鬼不打闭眼仿佛没听见。
“你小子讨打是吧!”牢头见鬼不打忽视赵跖,抬手便要惩戒一番。
赵跖笑着:“狱卒大哥不必。”继续盯着闭眼假寐的鬼不打,淡然道:“这章木子倒是个痴情种子,为救妻女才甘愿成为大盗,而且他成为大盗也只是在找一样东西,一个名叫鳝龙心的东西。”
鬼不打眼睛惊骇,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跖。
“呵呵,狱卒大哥,你将鬼兄的头拾掇拾掇,看看他样子如何?”赵跖又下了一道令人奇怪的命令。
“是。”牢头不疑有他,对赵跖唯命是从。
盏茶后,鬼不打脸上的血污被洗干净,头发也束了起来,只是嘴唇内收,那是因为没牙了,还有一只眼睛受伤,被牢头用眼罩罩住,如果不看这两点这鬼不打还是挺俊的一个中年人。
“这才像个梦中郎君吗。”赵跖又抿了一口茶,“对了,那对母女可是叫沈素仙和盼儿?”
鬼不打嚯地起身,盯着赵跖,胸口剧烈地起伏。
“鬼兄原来也是急公好义之人啊,想来也是不愿看到两母女受苦。”
片刻后,鬼不打低头了,跪在了赵跖面前:“公子,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求你放她们母女一马。”
“鬼兄这是什么话,我又怎会是欺辱妇孺的小人?我也一直在找鳝龙心,幸不辱命,我还真找到了。”赵跖拍手,“来人!拿出来!”
一个锦盒出现,盒中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静静放置在其中,貌如人心,死而不朽,食之可解百病,这是千尺海底才会存在的金丝鳝王的心脏。传闻鳝乃是龙的近亲,金丝鳝更是不得多的,千里海域才会出现一条,而金丝鳝王则通灵性,十万里海域方可能出现,它的心脏亦是无价之宝。
鬼不打看着鳝龙心,他心里的防线崩溃了。
“我是当年那海寇头子的儿子,当年我母亲被海寇侮辱,生下了我,母亲恨我入骨,弃之海边,被一老农所救。我九岁的时候,海寇再次来袭,那群海寇见我与他们的大王很像,便把我掳了回去。那人或许是作恶多端,被上天惩罚,已逾五十仍无子嗣,当即与我滴血认亲,果不其然,之后的五年我便在那岛上生活着,习武。”
“直到有一天,我从一批囚犯中看到了素儿,素儿长我两岁,可是我对她一见倾心,素儿此次是与她父亲从东瀛做生意回来,不料被海寇劫持。我本就与这群海寇没有什么感情,堂而皇之将素儿保了下来,素儿也认命,与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是有一天,二当家醉酒,趁我外出玷污了素儿,连带那才满月的盼儿也被他摔在地上不断喊着,我回来的时候,二当家正在穿衣,素儿抱着被子哭泣,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杀死了二当家。”
“岛上的海寇要为二当家报仇,还说要把素儿卖到妓院去,我心中的涌起了与母亲一样的恨意,那一夜,我借着给二当家赔罪做借口,敬了岛上所有人,所有的海寇都被我毒死了。”
“或许是上天对我弑父的惩罚,素儿回到东越之后身上长满了脓疮,连天香的门路我也找了,可依旧没有办法,不但是素儿,连盼儿也是,身体十分孱弱,后来天香谷中有人传出消息,鳝龙心可治百病,于是我化身章木子,游走于各大势力间,任何有可能是鳝龙心的东西都被我偷来。”
鬼不打说道这儿,眼中早已浑浊一片:“我模样还算俊俏,但奈何本领低微,只好乘着各掌门夫人外出的时候,趁机相识,好取其信任,这样才能有惊无险地偷盗宝物。”
“呵呵,这么说来,东越除天香外,几乎所有的掌门人都被你带了帽子?”赵跖觉得似乎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东西,这鳝龙心值了。
“是。东越近乎七成的势力,他们暗地里一些肮脏龌龊的行为我都知晓,还请公子给予福德,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鬼不打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此前他那么硬骨头,皆因心中有一道执念,救治自己的妻女,如今希望就在眼前,所谓的傲气傲骨不值一文。
之后的时间,鬼不打将从姘头那里听来的丑事一一言述,牢头在一旁认真地记载,每每听到不可思议的时候都要震惊一下,实在难以想象,那些个表面上风光无限的掌门人,个个背后都有这么龌龊的事,最离谱的有一个竟然为了上位,把自己的媳妇卖给了亲爹,他亲爹看中名声不忍身败名裂才委曲求全,最后依旧是被废了武功软禁起来。
看着牢头记载的事情越来越多,赵跖欣然大笑:有了这些,东越那边还有谁敢忤逆自己?这些个江湖人士把脸皮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就不怕他们不听话,当然,不听话也是可以的。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期间水寒霜翻了不少天香难以解决的奇难杂症,顺蔓摸瓜,大宋各地,中小势力,但凡有些名气的,他们的把柄被赵跖摸了个一干二净,这些势力,毫无意外,只能听从赵跖的话,而这个时候,权利地位逐渐被被架空地一干二净的八荒各派仍然蒙在鼓里。
襄阳黎府。
自从应天府结束后已经有一个月了,韩师业与黎心児当初被赵跖打伤后就一直昏迷至今,张梦白与梁知音两位前辈毫无办法,这种情况也告知了唐门名宿风老,风老只是说他去翻阅各种书籍,可至今也无音信传来。
这一天,梁知音正在翻阅医书,皇甫璇打断了她。
“璇儿,什么事这么匆忙?”梁知音疑惑。
“谷主,就在——就在——”皇甫璇拍着胸口,顺了顺气,这才缓过来:“就在门外,苗疆月园的人带了一车药材过来。”
“月园?”梁知音有些诧异,“月园来头不小,听说是蒙前朝药王前辈的余荫,园中天材地宝无数,四十年前我也曾有幸观赏过一次,他们来干嘛?”
“听张真人说,心児在大会前夕与月园的几个人达成了交易,心児愿意购买月园的草药,三两银子一年的价格,只是这些草药尽是六七劫中的,所以当世无人敢买。”皇甫璇对这些药材也心动了。
“六七劫?”梁知音自然知道,她心中有一个偏方乃是千年前扁鹊神医所留,只是他并没有把握,但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璇儿,带我到前堂去吧,或许心児与韩师业有希望了。”
黎府正堂,张梦白正与蚩一交谈。
“张真人,我回去与师傅说起了你,他老人家还让我给您带话说给你喝他藏了四十年的好酒呢。”蚩一知道了张梦白与竹青子的关系,算得上是年少之交,关系匪浅,言语上恭敬不少。
“呵呵,既如此,那等韩黎两位师侄病愈,我就去苗疆讨上一杯。”张梦白对巅峰已经没有期望了,索性放下执念,真武重建一事以全权交给重逸,重明也已经安置好唐门那边,两人联手会轻松不少。
“张真人,此次应天府大会结果如何?”蚩一还是对大悲赋有所期待,他只想看看长啥样,倒不是真的想练。
“一言难尽啊,此次结果有好有坏,我想两位师侄一病不起,有可能是心病,大仇未报,心愿未了,真是苦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