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心児三人冲了出来,谁知一道掌风将他们拦下。
“水师姐,今日我无心与你争斗,还请让路。”黎心児看着拦住他们三人的水寒霜,言语上有些恶狠,“若是师姐想讨教讨教我们几个的分量,还请师姐打量打量自己是否有这个实力。”
“师妹,连你也不理解我吗?你可知你今日所行之事会给天香带来灭顶之灾?”
“若是武林同盟的生死也可抛弃,若是师姐已是如此,若是这天下尽遭赵跖屠戮,我怕在天香覆灭之前,你我二人便被天下人耻笑。”
“两位师妹,回去,我不为难你们。”
水寒霜周身龙气闪烁,翻龙诀应势而出,若是黎心児再往前走一步,她即会出手。
韩师业真气化龙,敌我不分,在场内翻腾,无乐庄的人也看出了韩师业的状况,就是个力气大的傻子,让他一个人先闹腾闹腾,等他累了再擒住他。
韩师业处于完全的愤怒之中,他下意识以为摒去感官便可与赵跖抗衡。
实然,这种情况下他的枪术的确生猛,难有人与其争锋,至少在他内气枯竭之前,赵跖也不想被这个疯子咬一口。
又是一声龙吟,这一次的声音有了些沙哑。
“不好,阿姐,姐夫情况严重了,你与大叔先走,他体内的极阳真气暴动,正邪一念,极阳之气若是变为极恶之气,天下大难。水师姐就由我来对付。”
“那你小心。”黎心児自然明白,如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与灵逍两股极阴之气才可以遏制住韩师业入魔。
水寒霜自然不想黎心児上前,灵逍他不管,但梦小清与黎心児是天香人,若是赵跖借此发挥对天香发难,天香绝扛不住:“黎师妹这是不听管教了!”
水寒霜伸手化龙,出手即是狠招,要把黎心児给拦下来。谁想一道凝实的真气将这一招打散,梦小清出手了。
梦小清拦在水寒霜面前:“水师姐,你的对手是我。”
水寒霜倒松口气,黎心児算是神威的人,但梦小清一定要留下,看着眼前依旧活泼灵动的少女,心中竟有一丝叹羡:“小清,师姐不与你为难,你就此离去,为你好,也是为天香好。”
“师姐,谢谢你,你依旧为天香着想,谷主她们对你有很深的误解,可小清知道你是无辜的,你的方法注定你要牺牲很多,错开今日,小清我一定听你的话,可现在,不行!”
“既如此,那师姐也不废话。”水寒霜提步上前,身影如电,“今日绑也要把你绑下来,别怪师姐手下不留情面!”
梦小清在张梦白的护持下,对那蛟珠的力量早已熟透,虽然距离完全吸收还欠些时日,却也不再是空守宝山的阿蒙。
面对水寒霜的攻势,梦小清深知香意决的造诣绝比不上水寒霜,既如此,用上了还不是很熟悉的无秋指或许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至于单体阵法,消耗过大,就算赢了水寒霜,也会被无乐庄弟子淹没。
“龙腾!”水寒霜气凝白龙,熬上九天,白衣白发更显清冷,自展昭替她治好伤后,她就未出过手,今日,尽管知晓梦小清今非昔比,却也做不到下死手那般绝情。
白龙出爪,仅是五成力道,水寒霜暗道:“如果你用天香的武功,那么今日你必输无疑。”
“无秋指!”梦小清聚力于食指尖,一道淡淡粉光激射而出,迅疾如电,击中白龙的龙爪,遂后,白龙攻势不减,这情形吓得梦小清一踉跄,“啊!白露师伯,你的武功没用啊!”
水寒霜在看到梦小清的无秋指时,指尖高压让她心悸,硬着头上确是觉得不痛不痒,再无忌惮,双爪齐出,誓要困住梦小清。
幸得梦小清乃特殊体质,内气运转极快,一击不中,忙于逃命,在龙爪扑杀之际,聚力跳起,跃至半空看到隐在龙头里的水寒霜,伸舌头冲她做个鬼脸,倒是淘气得很。
水寒霜也不生气,只要梦小清不去干预赵跖,她都有把握让赵跖放弃对天香的杀伐,索性一直追逐着梦小清,让她无暇分身。
再看韩师业那边,赵跖看着在场地中发疯的韩师业,就跟看自己的宠物一般,此时,整个龙脊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黑气,而黎心児与灵逍两道极阴真气化作两道锁链与捆住韩师业。
韩师业自闭五感,他感受不到外界束缚的存在,却可以看出经脉中内气的行转受到阻滞,下意识以为赵跖出手,追寻着极阴真气的源头而去。
“哈哈哈,有意思。”赵跖看着韩师业向黎心児扑杀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情景。
“灵逍,全力镇压,把极阳真气压下去!”
得到黎心児的指令,灵逍以极阴真气自化轮盘,运上真武驱影之法,锁链顿时一收,韩师业行动受阻,跌倒在地,手中长枪挥舞,一道滔天气浪砸入无乐庄弟子中去。
黎心児眼见如此良机,极阴真气化作冰针刺入龙脊之中,本以为会受到韩师业自发的抵抗,谁料黎心児的真气与灵逍截然不同,两股极端之气非但没有互斥,反倒是自发相融,黎心児趁机唤醒韩师业。
“哼——坏我好事!”赵跖身怀阴阳二气,自然感知到韩师业的些许变化,既然韩师业有了魔性,定然不会让黎心児破坏他的好事,“受死!”
“小心!来人!十日同天!”追日剑教这次的领头人是见过黎心児的,此刻黎心児二人压制住韩师业,赵跖想要偷袭,他立即号召师弟们同时出手,用上追日剑教还未成熟的阵法。
但见十轮红日的火光隐隐含有雷霆之声,逼向赵跖,这等威势,世上能接下的高手屈指可数,而赵跖就是其中之一。
“叮——”第一道剑罡砍中赵跖,竟然发出金属相击声。
“这不可能!”无论敌我都惊愕住。
他们忘记了一个人,那个最耐打的八品宗师——和为笑,大悲赋总纲独有的内力轻松化解了剑罡。
“要不是我想试试这破阵法的威力,你以为你们追的上我?”赵跖话音落,整个人化作烟雾,三柄短刺旋转而出,一柄握在手中,短刺在手,五毒的暗杀技巧跃然于胸。
“砰——”赵跖在面对十日同天阵法时,依旧不忘那边正在受压制的韩师业,一柄短刺切断灵逍的锁链,灵逍的实力差赵跖太远,韩师业挣脱束缚,再次狂暴起来,黎心児也被反噬倒吐一口鲜血。
赵跖的身形幻动,阵法之能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追日剑罡完全跟不上赵跖的速度,反倒是三息后,赵跖攀上一个弟子的后颈。
“小心!老幺快护身!”
“晚了!”赵跖怪笑一声,信手划过,辗转回身,又是两刀。
三人的死亡让十日同天阵法瞬间崩塌,一旁的幽冥教与无乐庄见此情形扑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冰封!”黎心児从来都没有视线离开过赵跖,在赵跖斩杀追日剑教的三位精英之时她选择不救,只为等待赵跖这口气用完落地换气的完美瞬间。
灵逍的阴气被赵跖打散,不过真武的心法让真气沿两路运转,在机关头,他将自己一半的真气加诸在黎心児身上让她顺利冰封住赵跖。
“锁!”灵逍厉喝一声,黝黑的锁链穿透,扎住赵跖的八处经脉,还未待进一步动作,幽冥教弟子已然回防,真气枯竭的灵逍不得不放弃这千载良机,寄望于那八根纯阴锁链能拖住一段时间。
黎心児耗了不少气力才困住赵跖,当务之急便是将韩师业从魔乱中唤醒。
韩师业的内气已是漆黑,极阳真气开始自发抵抗,完全不顾韩师业的死活,将他的八脉变成战场,极正之气与魔性天然敌对,相互厮杀。
“定!”黎心児在碎落的傀儡中找到两根尺长的银针,封住韩师业的琵琶骨。
立竿见影,韩师业的双手被封住,体内的真气也被阻滞,而那股魔性却是阻碍不得,迅速侵占韩师业的身躯,直冲泥丸。
“需要多久?”韩师玲额上不知何时带起一根白绫,立至黎心児身后。
“半刻钟足以,韩师兄此刻魔性不强,多为愤怒所致,我有把握唤醒他。”
“那就好。”韩师玲又转向一边,看着为救自己被赵跖重伤的唐天娇,一声怒吼,抓起属于韩师业的那根红缨枪,昂然冲进无乐庄的人群。
红缨枪在韩师玲手中似乎变得异常兴奋,竟隐隐闪耀出红芒,带着一丝悲泣与沧桑,好似在安抚韩师玲内心的痛苦,又在同情她的遭遇。心有感应,韩师玲自然认出这便是名震天下杨令公遗物:“前辈,多谢。”
无乐庄的众人也不是庸人,江湖气焰极盛,此刻被选来的小百人净是七品巅峰以上,宗师之数更是一大半,韩师玲虽得枪术真谛,却也独木难支,如猛虎斗群狼,九死一生。
“弟兄们!上!”追日剑教的弟子们高喝着跟随在韩师玲身后。
殊不知开封城外,亦有两拨人在对峙。
唐天英、莫笑、卢文锦、韩岳各带一队,对面便是大内禁军,领队的便是那禁军教习白岭。
八荒众人共计约有百余人,个个都是七品之上,虽有拔苗助长之疑,可气势不曾弱得半分,韩岳身为神威堡天营长,对大内禁军自然熟悉,一人上前:“白教习真是少年英雄,多日不见,不想修为竟至宗师之境。”
“韩营长谬赞,今日我自知你等所来何事,但请诸位听我一言,现大宋动荡不安,开封是为皇城,不能乱,今日你等若是闯入这开封城中,定会让蛮夷趁虚而入,扰乱皇城,彼时恐天下大乱。”
“白贤弟,虚长几岁,自恬谓之,那赵跖选在今日登典,明日之后,怕是昏君当道,竖子何为,看着漫漫江湖的腥风血雨便是。”
“自知,一切早有定数。”
“定数?是不是定数我们不清楚,但整个江湖认为,赵跖已是一个变数。”
“韩营长,白某不想与你们明刀动枪,那追日剑教的小波人已是我的忍耐极限,还请见谅,若是江湖草莽不顾五十年前八荒与皇宫的尊令,执意闯入开封,休怪我等八十万男儿无情!”
“他奶奶的,干就干,小白脸我怕你啊!”不少门中弟子看到禁军挡路就一阵火大,满口粗话,却也引得不少人附和。
“住嘴!莫让天下人看我等笑话!”唐天英最为年长,是前辈列,他这一吼倒是让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
“前辈,你看这事?”莫笑有些无奈。
“五十年前江湖与皇权的禁令牵扯太大,彼此相安无事皆因如此,我们不可随意破坏,那赵跖虽是魔人,却也是从小五庄进入的朝廷,合情合法,能让追日剑教的几十人进去,已经是看在韩师业的面子上了,等吧。”
“唉。”韩岳叹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在开封城外不断巡视,若是发现有大队人,速来通报。”
唐天英看着相国寺的方向,忧心忡忡:“今日一战,只能靠你们了。”
相国寺内,韩师玲带着追日剑教的众人,与无乐庄幽冥教激斗的难舍难分,却也在人数的差异上略显疲势。
“噗——”恰此时,韩师业吐出一口鲜血,意识已醒转。
“韩师兄,感觉如何?”黎心児轻轻拍着他的背。
“心児,对不起。”因为韩师玲而是自己愤怒出手,险些铸成大错。当初在襄阳,葬一道人说他练得功法属于歪门邪道,不是正途,终有一日会影响自身,“没想到,葬一道人说的邪道原来是这个。”
“咔咔——”韩师业醒转的同时,赵跖身上的冰块出现了裂缝。
盘地打坐的灵逍立刻察觉到异常:“赵跖快破封了!”
韩师玲听言,不断拍动长枪,挑开一条血路,却也激起了众人的怒意,在场之人皆是当今武林的精英人士,韩师玲这般发难自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血路尽头便是那赵跖,封住他的冰块出现裂缝,灵逍内气所化的锁链之法尽数被化解,韩师玲见身前还有十数人阻拦,红缨飞舞,跃至半空,一股强大的贯力将长枪掷出。长枪好似神龙,直冲赵跖而去,沿路上无人可拦住它半分。
幽冥教众人见韩师玲孤立无援,手无寸铁,顷刻间包围住她,阴险恶毒功法无所不用。
“封!”黎心児再度出手,这一次并未针对众人,而是冰封住韩师玲。
“叮叮当当——”刀刃砍伐、银针暗器被冰阻挡,冰块也被削成碎末,却也赢得了这一瞬间。
韩师玲掷出的长枪逼近赵跖颈部,刺进裂缝之中,又似乎被阻挡下来,巨大的撞击产生气浪荡向四周,无不显示着赵跖的强大。
韩师业见此抄起一柄长剑,追日剑罡的威猛凝于剑尖,十尺剑芒所过之处碎肉横飞,腥臭之味异常刺鼻,一路横冲深入人群之中,四面刀戈。
韩师业抓住韩师玲的手腕,极阳真气助她化去一丝疲惫:“可还好?”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赵跖摘取颈边的红缨枪,一股炽热,那精钢枪头被捏得粉碎,随后又是诡异的阴冷,完全区别于黎心児的极寒与灵逍的阴性功法,两股气息交加,连天地都失去颜色。
“叮——”赵跖的手掌突兀地拍在一个银疙瘩上,原本必死的二人身前站立着不知哪儿来的九尺高银甲人。
韩师业也很诧异,记不起与这银甲人有过交集:“不知前辈是?”
“赵跖,你先退下。”银甲人姿态高傲,对赵跖不喜。
“你是何人?”
“我与你父亲是亲兄弟。”
“亲兄弟?可笑!难不成仁宗还能活了不成?”
“你说的不错,我即是赵祯。”
银甲人话一出口,整个祭坛突然寂静,随后不少人嗤之以鼻:“披了个银甲就说是赵祯,那我去做个金甲岂不是玉皇大帝啊!哈哈哈!”
“他说的不错,他就是赵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仁宗先帝。”
这道音浪传开,众人闭口不言,皆因一把刀直插在地,是柳天王的回生刀。
“属下柳叶见过圣上!”对银甲人异常恭敬,这番举动让在场不少人头大,心中对银甲人即是宋仁宗的事实有了几分相信。
“大胆贼人!竟敢公然侮辱先帝名讳!来人!立刻将此人诛杀在此,以儆效尤!”
赵跖当然不信,自古以来,皇帝驾崩是天大重事,可曾见得有人作假?更何况事已至此,赵跖也不希望自己头上真有个宋仁宗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