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
周清涵目送着燕恒灿紧裹着明宛离去,眼底暗流涌动。
“为什么问我?”袁肖双手插兜,悠闲地闭上眼。
“你兜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故意逼燕恒灿认罪,好让宛宛死心吗?”周清涵笑,“但我觉得,他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逞的……让我猜猜看,你其实是站在明悠那边的?不然我看不出这么做的意义。”
“周公子,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也果然没让我失望。”袁肖道,“就假设事情真是这个发展,那这事有漏洞吧,明悠哪来的自信燕恒灿一定会娶她回家?如果她办不到,一切不就都不成立了?”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燕恒灿欠她的,他一定会负责呢?”
“哦?这又是什么故事?”
“明悠小时候曾和燕恒灿一起被绑架,燕恒灿在明悠的掩护下得救了,可明悠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她的不孕并不是和你相撞造成的,而是一开始就?!”袁肖瞳孔震颤。
“是,本来她不孕的事被明家抹得一干二净,但婚前检查这一关她躲不掉。明悠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想借车祸掩饰这事。但税夫人看了病历后,仍然和她撕破了脸。
“所以她就赖上了我,以试探燕恒灿的态度。正好我被家里逼婚得紧,就姑且配合她了。
“当然也是因为我怎么也找不到宛宛,而明悠的五官又有几分像她。想不到被我蒙对了。”
说到这里,周清涵不由得露出一个“命运弄人”的表情。
袁肖的眼中不禁露出几分钦佩:“你为了找到她,竟然和一个故意撞你的女人订婚?”
“明悠从以前就是不良,善于制造意外事故逃避罪责。偏偏宛宛又很信任她,正所谓‘狂犬与其放养,不如就近监视’,反正她也看不上我这个废人,这么点小事,由着她又怎样?”周清涵满不在乎道。
“哼,你真的是废人吗?难道不是怕她图你这个人才装样的?或是为了迷惑那群整天盼着你奶去世,好瓜分家产的豺狼虎豹?”
“……”
袁肖挑眉:“还是想考验明宛?啧,亏她那么信任你。”
“陆二少真的还活着吗?”周清涵突然轻声道。
袁肖的眸光蓦地摇曳了下,旋即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公子,算你狠。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我们各退一步,不要再互揭老底了吧。”
“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一条船了,你可是把我的女人送到我对家床上。”
说到这里,周清涵再也不能维持表面的笑容,他撇开冷脸,眼底都是煞气。
“害,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嘛。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会有后手。你听我说……”
袁肖突然咧开一个恶意的笑容,附到他耳边。
周清涵的脸色随着他的“高见”变幻不断,最后哭笑不得地叹出声:
“你……跟燕恒灿有什么仇怨?亏你想得出来。”
“哼,这你就不用管,游戏当然是越有趣越好。”
袁肖的眼底仿若旋着无边的风暴,似乎想将整个世界卷入他的黑暗中。
不过……有一件事得先提上日程了。
明悠说她被绑架过就真的被绑架过?
可据他所知,明悠曾因为幼时的一场车祸导致记忆混乱,从此落下偏头痛的毛病,她一头痛就想杀人。
按说她的不孕不是今年,也可能发生在那场车祸里。
所以绑架案未必是造成她不孕的原因,甚至不一定非要有这件事的。
-
车厢内的沉默震耳喧嚣。
他终于等到她乖乖听话了,却不是他想要的模样。
燕恒灿一直盯着她的脸,许是连日没睡好,在晃悠的行车中,他就这么睡着了。
……
【“恒灿……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要恨我。”
“你先说说看?”
燕恒灿似乎预感到什么,心底咯噔一声。
“我小时候和朋友一起被绑架,为了救他我拼命喊人,回头就被人贩子狠狠地报复了……”
明悠抽噎道,“我,我的子宫被切除了,我那时那么小,医生说我还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燕恒灿瞳孔震颤,“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说,你还会要我吗?”
燕恒灿撇开视线,“那也不是你骗我的理由。”
“我现在已经说了!所以这个婚你是退,还是不退呢?”
“请柬都发出去了,你怎么不干脆办完再说?”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双眼放光,满脸都是魔怔。
“让我妹把她的孩子过继给我。我俩长得那么像,不会有人怀疑的!”
“你妹?”燕恒灿蹙眉,“什么意思?”
“她喜欢你!如果我在订婚宴那天缺席,我爸一定会让她顶上,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你可以让她怀上,然后我们再结婚!”
“你不是说她和周清涵定亲了吗?她嫁给周公子,不比做我的情妇高级?”
燕恒灿翻了个眼睛,没好气地顺着她的话道。
“没关系的,周公子那边就由我来——”
“你有病吧!你敢这么做,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燕恒灿忍无可忍地发作了。
明悠歇斯底里道:
“别逃避现实了!与其后来等你妈闹着让我们离婚,或是找个什么野鸡女人放在你身边,还不如我选个不会威胁到我的人!”
“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为了明家真是无所不用及!”
燕恒灿深感好笑,不住地点头道。
“本来我也不介意被你利用的……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这个婚不结也罢!婚宴我照办,你爱来不来!”
“燕恒灿,我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娶我只是为了跟你妈闹别扭,又不是真的想娶我!”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一直都这样,你现在才来抱怨?”
“你会后悔的!我咒你一辈子爱而不得,没有人会爱你!”】
……
“明悠!”
燕恒灿倏然惊醒,他的额角爬满了冷汗。
梦境的内容如此写实,以至于让人险些以为当真发生过。
但那并不是事实,明悠对他从不坦诚,和他身边那些刻意讨好他的千金们别无二致。
婚检那天是一个平静的午后,领到检查结果的两人也出奇地平静。
明悠不孕的事实摆在眼前,从未在他面前掉过眼泪的她捂着脸,缓缓说起小时候被人绑架过的事情。
燕恒灿不敢问得太仔细,他甚至感觉不到心痛,只有一股无能的愤怒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他的指甲掐进手心,只恨自己当时愚蠢,怎么就信了人贩子的邪,去翻那火车车厢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