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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目的(1 / 2)

“东西交出来吧。”

韩文广没有顾及那把小铁壳子上的污物,拿起来仔细端详着说道。

此时那两个汉人仆役都被程平赶了出去,刑房里只余祁京和韩文广两人,一人被挂在墙上,一人坐在椅子上。

韩文广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留在了祁京的脚上,闭上眼,似乎想象到了当时的场景……

祁京被布袋压身,四肢都被人用匕首捅穿,保罗死时裸着上身,应也是想弄了祁京,两人身上都有几处擦伤沾满着秽物,证明事先有过打斗,但结果却是祁京活了下来。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四肢被废,怎么还能杀了力宽体胖的佛郎机人?

答案或许就在自己手上这铁壳子上……

但他没有往下继续想,自己还有要做的事,比这个死了的佛郎机人重要一万倍。

韩文广睁开眼冷冷道:“我的时间很紧,不要跟我谈条件,你即使吞下去,我也会将你开膛破肚的取出来。”

祁京含着帛书呜咽的开口,声音还算听的清:“我可以嚼碎了再咽下去。”

“你敢!”

“谈条件,不然我马上咬烂这东西,这身体的牙齿应该比局座的要硬。”

“威胁我?!”

韩文广拍椅而起,这还是祁京第一次见他有情绪不稳定时候。

上次被保罗拿燧发枪指着头时,他也是一直冷着脸。

祁京舒展眉头道:“我知道韩先生是个有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看到这东西后第一时间将人赶出去。”

韩文广皱眉咀嚼这着“先生”这一词,好像是佛郎机人在常说,更加有些弄不明白事情经过。

“你想说什么?”

“你进门的第一反应是先看那个西洋人,且目光只盯穿着衣裳之上,说明是在找东西。”

“…如果你心性狠厉一些,在第一时间看到这尺布料的同时就该把我杀了,不会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或是这样,你不开口,我拿不准你会不会救我,这图也不会被我嚼烂,你会赢。”

韩文广眉头皱的更甚,道:“你之所以没有提前嚼烂…是在赌?赌我会开口?”

“是,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只要你开口,就是我赢了。”

“不。”韩文广看了一眼保罗的尸体,表情有些遗憾,道:“你没有赢,你以为我为何会第一时间赶到这?”

“这块什么地图对你应该很重要,至少比得过得罪佛郎机人。”

韩文广这时的表情从遗憾转为疑惑,不过顾及面子还是没有多说。

“所以,你的条件呢?是让我放走你?”

“不,是跟你走。”

祁京道:“来这做生意的佛郎机人不止他们,外面肯定还有人,我出去大概率会被他们弄死。”

祁京没有提自己的家人,他不清楚这具身体的家人多有势力,只知道自己变了之后至亲一定会感受出来。

到时候一样逃不过囚禁……

而如果就这样让韩文广放自己出去,自己也未必能挨个崩了保罗那些“生意人。”

最后,他连自己是谁,被关在哪都不知道,放出去后,又能去哪里?

…韩文广估计是官家人,能跟胡三口中的“大爷”佛郎机人硬顶,想必背后是有些势力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拿来当挡箭牌最是恰好。

然而,韩文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这样说话,自大狂妄,不堪成大器,我告诉你,那份地图不止于保罗一个人知道,等明日他的同伙来杀完你发泄后,我一样会得到……”

说完韩文广冷哼一声,再没有看祁京一眼,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

天色破晓,牢房外安静异常。

祁京还是被挂在墙上,姿势没有变化过。

韩文广走后,他突然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感觉四肢有些痒……

奇怪的是,那些伤口也没在流血,快要有了结疤的趋势……

他皱眉盯着壁上油灯思考着,这是他睡的第二觉,前一次感到迷糊时,他还在自己的马自达里。

且自己在牢房初次醒来时感觉后脑勺剧痛无比…他曾经摸过,有血迹,估计是一处致命伤……

而那时伤口的感觉竟也是痒的……

“呵,有这般自愈的能力,东瀛佬没抓到过我,可惜了……”

……

嘭~

张牢头走了进来,正看到祁京在笑。

“你还笑的出来,就要死的人,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皮肉……”

祁京没有说话,以为他是来收殓两个西洋人的尸体的。

而过了一会儿,却发现他是来拿地上那把燧发枪的。

张牢头将燧发枪拿在手中,对着祁京,嘟着嘴说了声:“砰…”

“怕不怕?”

祁京摇摇头,知道他和韩文广一样根本不会开枪。

“我不会死的。”

张牢头拿衣袖擦了擦枪,显然不信他。

“你小子倒是个狠人,接连弄死了两个佛郎机人,放在前朝也算为民除害…那会儿官府不仅不追责,还得赏钱……”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只是可惜这世道,外国人都敢压在大明身上来……”

“现在是哪一年?”

许是想到是将死之人,张牢头也多啰嗦了几句。

“你坐牢坐糊涂了,永历二年秋末啦。”

“明朝…大明有这个年号?”

“管他呢…自思宗皇上死后那天不是这里一个皇帝,哪里一个皇帝的……”

“外面很乱?”

“是啊,肇庆刚从建奴手里抢回来的,出了这城以后一会儿是扎辫子的,一会儿是鞑子,就是看不到官兵。”

祁京漠然,继续问道:“我家住哪?”

“真是疯了,你是进来坐牢的,又不是坐月子,我哪知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韩文广是什么人?”

张牢头反应过来,喝道:“你他娘个将死的犯人还审我呢?!”

祁京闭上眼,似乎在养精蓄锐,道:“我不会死,张兄也照顾好自己。”

一直听犯人谩骂他不知多少年的张牢头有些犯楞。

头一次听到死刑犯跟狱卒说照顾好自己的。

“照…照个厮鸟,这破官府没甚好,整日这里一个贵人,哪里一个大人的,谁伺候的好?!

老子就等建奴来了,帽子一脱……”

“剪成辫子吗?”

“不然呢?满清宣扬的是留发不留头嘛……你倒死了后啥也不用管了。”

“不会,韩文广会救我,说不定还会带我出去。”

张牢头心想这事都扯到佛郎机人,一般都是由礼部和刑部来扯皮了,还说大话呢,不过嘴上还是敷衍问道:“为啥?”

“你到现在,有看到保罗的两个汉人手下吗?”

张牢头忽然愣了一好长阵,似乎在回想什么。

随后猛然起身打开房门,却只在门外一个隐蔽的角落看到了两滩血迹……

他一直守在门外,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

县衙外雾气有些重。

韩文广披着单衣冷冷的站在那。

雾气已将他的眉头和手上的“铁壳子”染了露水。

他在等里面的消息,他不相信祁京真的不怕死,所以走了后故意让张牢头拿枪去吓他。

一是仍然想从他那得到图,二是余出时间处理那两个仆役。

对于祁京,他也做了两手准备。

至于到底要选哪一种,要看祁京自己的表现。

不多时,程平跑了过来。

他很累,自昨晚出事以后就没有停过脚。

先是站在原地喘了一会儿,才擦了擦眉头上的露水,道:“查得差不多了……”

“祁京,年十七,其父祁阳,字恒光,曾任肇庆府同知,弘光元年被换水下去,其母在京城生祁京难产而死,因家中无人,祁阳续娶肇庆大族王氏女,祁京在其家中几乎成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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