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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后院。
侍卫林立,家中血腥味还未散去。
一队亲卫快步赶到西苑,总兵府侍卫总领蔡封向着方仁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是姜镶的老部下,负责府中很多事宜,上次孙文进府时他正好去给姜镶传递到南边明廷的奏疏,到和度下令封锁城门时才赶回府。
昨晚在西城杀的那数十个总兵府的亲信,也是他查出来有问题,算是总兵府麾下的一个细作头子。
方仁抬头后,问道:“封锁了?”
“是。”蔡封道:“前线也有消息,阿济格已离开前线,就快到了。”
方仁点头,良久无言。
“前两日...姜大人吩咐我做的事,没有做成...”蔡封又说起来,道:“小姐怕是送不出去了。”
“孙文呢?”
蔡封道:“不知道,自安插在绿营的兄弟们说了,没有在文瀛湖捉到人,但和度封锁城门,很可能猜到他们会再进来,另外,我回来时路过浑源,田平已暴露了。”
说罢,他才问起了方仁,“为何这么着急要找那个叫孙文的?又要把小姐送出去?难道...”
方仁把孙文进府一系列事情说了,又道:“南边已经派人来了,自那日你看到进府替杨方伸冤的人便是其一,要求总兵起事,大哥现在是骑虎难下,身在死境中,可还在犹豫,只是下了命令要将小姐送出去。你也知道,门柱楼亲已被和度放出来了,不一定受控......”
“哼!”
听到这两个名字,蔡封重重唾了一句,知道他们是什么秉性。
方仁又道:“如今大同已封锁,和度既察觉防范到,谁知道他手下的人会在城中干出什么事?大哥之所以让你查出麾下的摇摆之人,就是等着阿济格回来还能解释,留下一些余地,哪两个万一领兵把总兵府冲了,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即使解释清楚了,此事过后,大哥也不一定能留在山西境内了,还是先把小姐送出去,以防万一。”
“该是如此。”蔡封点头道:“当时合该让小姐和陆建章早点完婚,不然终日被那俩憨货盯着,让人烦死了。”
“谁曾想呢...陆建章死于孙文之手,有他在,大哥还能多份保障,短短几日,竟出了这么多事。”方仁感叹道:“大哥与我说过,其实此事他是把握稳住阿济格与和度的,只要不反,无非就是再多折些羽翼,换个地方做官,只是怕如今封城后门柱楼亲乱来坏了局面,再者,被哪俩莽夫惦记,总让人不安。”
“是啊,对付和度这种有脑子的,只要不动,还可以想办法稳住他,但最是怕这种莽夫。”
方仁苦笑,叹息道:“我与大哥从军以来,既是投降李自成都没有这般难受过,自有那份归明之心,就是反了又如何?打仗这么多年来,兄弟们那个是怕死的,倒叫这么俩个满人小娃娃不安起来。”
说着,蔡封又想到了这次他南下替姜大人送奏疏之事,也跟着叹了口气。
“其实这种日子,才是最让人不安的,我等准备了这么久,生死线上徘徊辗转,可这都快两年了,南边之人竟才来。起事是一声口号,说反就反了,但没有保障,事后的顾忌危险实在是太多,换做那个来不犹豫的。”
“算了,一切听大哥的吧。”方仁道:“先想办法把小姐送出去。”
“小姐是不是已与英亲王府定亲了?”蔡封突然问了一句。
“是,怎么了?”
“这样说来,我倒是有个办法。”
冷夜如水,两人在西苑带着担忧边走边说着。
不远处的梅树下,姜卿弯腰拾起一朵掉落的梅花,眼前是幽暗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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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城北伤兵营里一名浑身是伤的伤员才刚刚止住血。
另一名手上受伤的士兵才松开手,营外就传来了喊声。
“喂!没死的都出来!有差事!”
“咋了?!”
“城中人手不够,能爬起来的全给我去搜细作!”
“你娘皮!老子受伤了还不放过?”
“别以为上面不知道,你等还当这是前朝?就摔了一跤给我躲在这来?不想做事有种别去领军饷!”
“给我出去杀人!”
噪声很大,声音渐渐被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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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晚,英亲王府中,在堂上端坐的和度的听到了喧闹之声。
是他纵容手下嗜杀,传来的百姓的哀鸣。
他早已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是点燃姜家的一根导火索,但此刻也已不重要了。
因为他手上拿着一封阿济格的回信,才刚看完。
至于内容,其上只有短短几句。
“稳住姜镶,大军北归,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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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南的楼亲穿着一身华服,对前面抱着孩子的妇人嗜笑着,转过了身。
光秃秃的辫子耳后,传来了母杀子的哭喊。
“啊啊啊啊啊......”
他已将那朵簪花别在胸口,像是听见了极美妙的乐声一般,对后微微挥了挥手。
转眼一瞬,阿克占手上的刀锋落下。
妇人滚落的头颅眼中带着怨恨悲凉,就那样看着两个满人贝勒跨上马,脑后的辫子随风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