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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公主也受气(2 / 2)

白玉堂嗤笑:“庞煜这厮倒聪明,他拉的流民,肃清了街面,府台衙门若知晓,只怕还要替他歌功颂德了。”

祈奕以为言之有理:“这倒也是,拉人做工总要供给饭食,倒也两厢情愿了。”

白玉堂直摇头:“庞煜岂能这般好心,那些民工一天一个面窝窝,从天亮做到天黑,两头见星星,第二天就死了不下十人,白福倒好,直接把人扔下采石山,真是残酷无情。”

祈奕大惊:“这还了得,我得告诉皇兄一声。”

白玉堂嗤笑:“等你写信回来,人早死干净了,我已经把他们都放了,叫他们太逃回家乡等待赈灾钦差去了。”

祈奕想起软红堂:“他不会这般罢休,必定还要再行强拉民夫,你总不好日日去救吧,还是告诉皇兄的好。”祈奕想想不跌服:“嗨,这个家伙作耗是自寻死路,我们只要等着就可以看他现世报,只是,不忍心看这些家乡父老与姐妹遭难。唉,真是矛盾啊!”

白玉堂挑眉:“要我说,不如我今夜寻着他,给他一刀,一了百了。”

祈奕已经出了门槛了,闻言返身而回,一把拉住白玉堂衣襟,美眸圆瞪:“最厌烦你说这话,杀人要抵命,知道不知道?你最好要记得我的话,你若为了杀庞煜这个脓包犯刑法,我绝不来救你!”

白玉堂任凭祈奕揪着衣襟,摸着鼻子嘻嘻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杀他就是了呗。”

祈奕见他没正形,气红了脸:“德行!”顿脚出门,豁然回身手指点点:“你最好记得,我说话算话!”

气鼓鼓摔上厅堂门,回房写了密信交给小金子。

愣了半晌一声唤:“如菊?”

如菊坐了半天隐形人,此刻忙着出头:“公主请吩咐。”

“张行呢?”

话音刚落,张行已经现身门口:“属下在!”

祈奕被他飘然而至吃一惊,旋即镇定:“明日起你不用管那些民丁了,暗中缀上锦衣候,他有任何动静速速告知我。”

张行倏然而逝:“遵命!”

祈奕又不解气,深深吸了几口气,回房早早歇下了,却是思前想后不得安枕,折腾的天色微明方才朦胧过去。

这一睡,直至日上三竿。祈奕是被吵嚷声惊醒过来。

原来有人硬闯坟堂,被民丁阻拦,正在跟如梦吵嚷。

祈奕起身观瞧,惊愕不已,你道为何?祈奕看见了故人了。

看着白如梦,祈奕想起了人中龙凤展御猫,心中不由背晦:“你寻我?”

如菊见了祈奕气愤不已:“这个老头蛮不讲理,带着这个妇人硬闯院门,说是您的本家族长到了,还说教您亲自迎接,否则要定您的大不敬之罪。”

白家虽说不上名门望族,一大家子也有几百人之多。族长是长房嫡孙,按照辈分玉衡兄妹管他叫四叔公。

这个族长叔叔祈奕曾经见过两面:一时白家夫妇过世后,二一回是祈奕兄妹衣锦返乡时。

四字概括:前倨后恭。

当初玉瑞跟随白玉堂远赴南诏,他出头露面嚷嚷说要收回白家产业归入族产。祈奕懒得跟他磨牙,脚底抹油溜得快,去了汴京这才罢了。及至再回故里,祈奕成了公主,他们上门讲和。

祈奕以为大家错不过都姓白,当初不过一句话,并未付诸行动,遂没计较。

不知到如今打上门来唱的哪一出!

祈奕瞅着白胡子老者,脑子里飞快转动,终于想起来了,这人是族里太爷爷辈硕果仅存的八太爷。

祈奕身份已经曝露,没被除名也没收族产,族里还派人专门到白父坟头祭祀,重新撰写白家族谱,将白父幺房一支从曾祖父起灵牌从微末边缘被移入正殿中堂供奉,白父这一旁支顿时成了白家族里主干了。

族里公议,重修了玉衡父亲这一支的祖屋,还派人专门洒扫,恭请白玉衡兄妹回乡祭祖。

这是白家族里示弱笼络玉衡兄妹手段,要知道白父当初父母双亡被排挤,孤身出门学医,后来不服从家族安排,迎娶玉衡之母玉娘为妻,族亲长老没少掣肘刁难。后来白父惨死,族里也不说话。

不过,虽有怨怼,白玉衡为了能够寄身白家,抵御八贤王,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大家心照不宣,旧事不提。

虽然宗族刁难,祈奕母女依旧身受白家大恩,事到如今。看在他们愿意接纳自己,帮着遮盖。长老驾临,祈奕也就不能将之拒之门外。

祈奕也不会委屈自己,依旧身着男装出迎,拱手作揖见礼:“八太爷安好,堂上坐吧。”

八太公理所当然抢占了白玉堂主座,随侍白福王清如菊面色都有不忿。祈奕暗暗摆手,入乡随俗也是该当。

如菊忍下愤怒,带着墨莲银莲很快上了茶水点心干果。

熟料把八太公第一句就是寻衅挑理儿:“你既入我白家门,就该守我白家门规矩,女孩子就该温柔娴静,哪有你这般大摇大摆四处游逛,出入厅堂?”

四叔公是现任族长,暗暗眼色暗示,直叫祈奕莫计较。

祈奕形同眼盲嫣然一笑:“八老太爷言之有理,只是孙女敢问您一句,当日孙女被人欺凌父母惨死,族中为何不怜惜孙女女儿家不易抛头露面?为何没人出头露面替孙女做主,向庞家范桐讨公道?”

四叔公讪讪:“知道侄孙女心中不忿,只是当时正值灾荒,那庞家势大,我们乡野之人,哪里能够……”

祈奕勾唇讥笑不语。

八太公神情也甚尴尬:“这也不能成为你不守闺训妇道的理由啊,身为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不知道么?”

话说到这份上,祈奕不能沉默了,冷笑道:“是啊,孙女姐弟最好闭门不出,屈死暗室,再把我这一房财产归入公中,大家平分么?”

八太爷被祈奕诛心之话激怒,猛的一拍桌子:“你是什么话?哪里有长辈说话小辈子敢拨嘴儿的?你这是犯上忤逆!开祠堂将你乱杖击毙也不为过了。”

祈奕眼眸一冷,暗中对如菊一努嘴。

如菊一声冷笑开了腔:“婢子愚钝,敢问八太公,家法国法那个大?是家法听从国法,还是国法服从家法?再问八太公,天地君亲师,是君摆在前,还是亲摆在前?不妨请人评评理,您这样擅闯公主居所,咆哮指责诬陷公主,见君不拜,扰乱公主清修守孝,该当何罪?”

八太公颤抖起身:“你你你……”颤抖半天,八太公终于找到话说:“这是我白家家务,岂容得你一个下人奴才插嘴置喙,真正岂有此理!”

如菊哂笑道:“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想我乃是公主府掌事姑姑,可比门人品级高,就是见了县台府台,也只有别人行礼的份儿,敢问八太公,您是几级几品,就敢骂我公主府掌事?”

八太公见过的女子都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哪有这般尖牙利齿咄咄逼人,直气得七佛升天,说不出话来,一时憋屈满脸通红,胡须乱翘。

四叔公见如菊条条有理振振有词,知道她是皇宫御用之人,那话可以上达天听,若是叫太后知道,白家族里有人欺负玉衡姐弟,天威震怒那还了得?他不敢跟如菊对阵,唯有转身向着祈奕作揖:“侄孙女且息怒,看在八太公老迈,看在你出身白家,看在你父亲,且谅解一回,八太公老迈昏庸,并非有意冒犯。”

祈奕却怒极:“庞家势大,家族不想惹火烧身,我们姐弟并不责怪,也能理解,只是也请族中之人莫在揪着什么女子抛头露面大做文章,我就是抛头露面了,就是击鼓鸣远告御状了,这个样子了也改不好了,今后还会继续抛头露面四处游走,或许还要管管闲事。白氏族里不乐意,尽管将我们这一支除名,大不了我们这一支从我爷爷起另立族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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