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巍眼睛猩红, 手捂着腹部。
云青岑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俯视郑少巍,眼底没有一点感情。
云青岑轻声说:“郑总, 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郑少巍身体一震。
云青岑:“太难看了。”
云青岑说完这三个就背过身, 重新走向赵鹤轩, 赵鹤轩看着云青岑的眼睛发亮。
郑少巍却忽然开口:“等等!”
云青岑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 笑盈盈地看着郑少巍:“郑总还有什么话想说?郑总天子骄子,应该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
他在笑, 那笑容妖异多情。
郑少巍愣在那儿, 他几乎要以为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云青岑了。
上次他和云青见面的时候,云青是长这个样子吗?
“你……”他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世上真能有一个人这么像青岑吗?苏铭和云青岑相像,但是只像皮,苏铭的外表再怎么像, 内里都和青岑相差很大。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的动作和表情,几乎和青岑跟他发脾气时一模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 青岑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即便生气,也不会发火, 青岑就算发火,也会保持仪态。
郑少巍:“你认识……云青岑吗?”
他根本不敢往其它方向想, 死人复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云青岑朝他笑了笑:“郑总,苏铭不够吗?”
郑少巍看着云青岑, 没有说话。
“让我想想。”云青岑眼睛微眯,恶意慢慢地问,“郑总是觉得苏铭不够像了?”
郑少巍看向赵鹤轩。
赵鹤轩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云青岑身后,揽住了云青岑的肩,他听不见云青岑在跟郑少巍说什么,也不知道郑少巍在说什么,他只是本能的想带云青岑离开这儿。
郑少巍声音干哑:“赵鹤轩跟你说的?”
云青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冷淡地说:“郑总,找一个不怎么像的代替品,你觉得愉快吗?”
郑少巍喘着气,云青岑戳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不过代替品看久了,其实跟真品相差也不大是不是?毕竟人嘛,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云青岑笑了一声,“你喜欢什么是你的自由,不过跑到别人面前来炫耀就不太好了吧?”
云青岑:“你和苏铭现在不过是在承担后果,之前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有数。”
“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杀人,有这样的道理吗?嗯?”
云青岑看着郑少巍的眼睛,想起郑少巍以前的样子。
那时候的郑少巍不像现在,他脾气暴躁,却从没有对云青岑说过一句重话,云青岑说东,他不会说西。
郑少巍在别人面前欠揍,在云青岑面前却很乖巧,像一只大狼狗。
只不过云青岑当年对郑少巍都没有留恋,更别提现在了。
他拍了拍赵鹤轩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率先走出了保安处。
赵鹤轩跟在他身后。
临走的时候,赵鹤轩转头看了眼还在发愣的郑少巍,朝郑少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那笑容阴气森森,像是嘲笑,又像是怜悯。
等云青岑和赵鹤轩走了,郑少巍才反应过来,他想追上去,腹部却疼痛难忍,刚刚站起来,又坐回了去。
“云青岑!”郑少巍忽然喊了一声。
云青岑站定,转过头,他的头微微后仰,屋外的阳光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郑少巍忽然听不见有他的声音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张张合合,似乎是在说什么。
郑少巍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他的手指在颤抖,慢慢把手攥成拳头。
郑少巍跑向云青岑。
——他要问明白,要问个清楚!
只在当他的手快要碰到云青岑肩膀的时,赵鹤轩抓住了他的手腕,郑少巍知道赵鹤轩什么也不见。
曾经在圈子里,赵鹤轩就是个异类,所有人都知道他身有残疾,知道他性格跟常人不同,愿意亲近他的人,多数都是需要赵家给点好处的人,家室差不多的,同辈的人并不爱亲近他,赵鹤轩的朋友少得可怜,可他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他与孤独相伴,并不以此为苦。
赵鹤轩说不了话,他只是看着郑少巍,目光中满是警告。
郑少巍气笑了,他问云青岑:“你是从哪儿知道青岑的事的?你既然这么会装,为什么挑中了这个聋子?”
云青岑想了想,觉得赵鹤轩不是自己挑中的,他挑中的是傅明睿,可惜傅明睿让他失望了。
他不需要身边有一个想要左右他的人,跟傅明睿相比,赵鹤轩就显得合适多了。
如果哪天赵鹤轩也不听话,周旭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去跟郑少巍相认,虽然他死了十年,别人怎么做都是别人的事,死了丈夫的寡妇和死了妻子的鳏夫都还能再嫁和再娶,他也不可能要求别人给他“守寡”,郑少巍要是找个跟他有点相似的,他最多觉得郑少巍就爱这一挂,可能有点移情,但人不是草木,说不会移情也是假的。
云青岑自己找的这几个,身高身材也不会相差太多,人都有喜好,就像他不喜欢丑人,但有人就会觉得他眼中的丑人长得其实挺美,就爱这一挂。
但郑少巍找了个“低仿”版的苏铭,这就让他觉得恶心了。
他跟苏铭像吗?
云青岑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苏铭跟云青岑像吗?”
郑少巍忽然哑巴了。
云青岑又问:“哪儿像?”
云青岑:“真恶心。”
云青岑说完就走,这一刻,他是真的郑少巍恶心。
郑少巍却忽然在他身后说:“你知道什么?!”
郑少巍忽然就爆发了,他几乎是怒吼道:“青岑走的时候,我就快活不下去了!”
他真的活不下去了,他对自己下了三次手,每次都被人发现,又活了过来,三次之后,他觉得可能是青岑不让他死,他就接受家里的安排去了国外,去进行心理治疗,心理医生说他的内心很封闭,不利于治疗,他不配合,再好的心理医生也爱莫能助。
对他来说,青岑不止是竹马,也不止是朋友,甚至不止是他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