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瓦莲京娜
柏大锤虽然老实巴交,可是别欺负急眼了,惹急了他那大锤可不是吃素的。几个无赖使了个阴招儿,趁柏大锤不注意,把他摁倒捆起来,绑在了铁匠铺子前面的拴马桩子上。
柏大锤也是个死心眼儿,被抽了俩耳刮子,还是不干。
豆腐张气坏了!八杠子压不出个屁的土鳖竟然是个闷不出的佞种。他一咬牙,下令拿皮鞭子狠抽!
拿鞭子的俩人一个叫孙狗子,是孙大拿的侄子;另一个叫张蹦子,唱过几天二人转,刚从县城回到龙湾镇。大家不见得行,打这种便宜鞭子最在行了。可是刚抽了几鞭子,柏大锤哼都没哼,于显龙就到了!
豆腐张看于显龙到了有点心虚:“三先生……”
于显龙没搭理他,来到那个张蹦子跟前:“你打的?”
张蹦子不知道好歹:“打啦!你咋的?想试试鞭子?”
豆腐张暗骂,你他妈不是找死么?
于显龙一咬牙:“老子让你尝尝!”柞木棍子既没抡起来,也没打下去。而是当胸刺了下去!
张蹦子惨叫一声,柞木棍子竟然当胸穿了进去!旁观的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于显龙并不停手,拔出血呲呼啦的柞木棍子,挥舞起来往孙狗子头上肩上背上招呼。
这是打狗给主人看,可是这狗打得太狠,孙狗子已经昏死过去,于显龙的棍子还不停歇,直到把两边的锁子骨全打碎了才罢手!
胡子下手,惨不忍睹。这两个人就算能活下来,也彻底废了。
于显龙把柏大锤解下来:“大锤哥,当保险队也没啥不好。为啥不干?”
柏大锤终于说话了:“都是熊货,看着心烦。”
“到我家去,我给你上点药。养几天。”
从来到走,于显龙始终没搭理豆腐张。
豆腐张慌了。于显龙下手太狠了!再不把他放在眼里,非把自己这个脑袋拧下来不可。
当天晚上,豆腐张请了赖清德带着酒菜来到了于记医馆。
于记医馆的院子东厢房两匹马,都归田半拉子管着;西厢房是原来的学堂,现在是于显龙和老蘑菇的药房。
牤子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坐在大门口儿喝着茶,听说找于显龙,他随手往西厢房一指。
于家的后院上房现在住着朱琳琅、于显琪和客人白大姑娘、大秋子,当然不会让外人进去。
张赖二人进了于显龙的诊室就连连赔不是:“当时我也糊涂,忘了大锤是三先生的弟兄……”
于显龙请二人落座:“他不光是我的弟兄,也是龙湾镇的功臣!让两个无赖鞭打,你姓张的要干啥?”
豆腐张:“哥哥做事考虑不周。就是着急建立保乡团,防备胡子老毛子呀。”
“哼哼,你连老爹老婆都保不住,谁能信你?张作霖在西边打老蒙急需用人,想立功你自己去呀,为啥拉乡亲们去为你垫背?”
豆腐账面脸通红:“这——,我……”
于显龙一翻眼睛:“张作霖打陶克陶胡,快两年了。不动点真格的,他看得上你那点破烂儿?黄占元脑袋灵光,去了也就去了,不让他去他老惦记当胡子。柏大锤是个实在人,他去当兵那不就是给别人挡子弹么?姓张的,你要真的光杆儿司令回来,龙湾镇这些家属非活吞了你!”
豆腐张听着不禁冷汗淋漓,自个儿这点心思于显龙全明白呀。
豆腐张拉不起大团,更想出人头地,不得不破釜沉舟!好在老爹老豆腐张还攒了几垧好地,现在老爹被老毛子败兵砍死了,原配老婆被糟蹋后上吊,没人再能管得了他。他一咬牙卖了几埫好地,筹些银子去了船厂。船厂现在已经改名叫吉林乌拉,简称吉林。
日俄战争中获胜的日本人在辽东半岛还没站稳脚跟,败退江北的老毛子又蠢蠢欲动了。尤其那些利欲熏心的俄国商人,垂涎江南的粮食、白酒、毛皮、山货水货,不惜冒险玩命,悄悄渡过松花江拉林河到野兔岗镇龙湾镇一带,以大烟、军火牟取暴利。
张作霖认干爹干妈,结拜干兄弟,占了大便宜。
豆腐张同样在干爹干妈干兄弟上得了便宜。
他在吉林乌拉认了一个了不得的干妈孙老太太,这个孙老太太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大哥孙殿臣的老娘!
孙殿臣可是曾琪将军的红人!曾亲自提拔孙殿臣为中营帮带、绥靖营哨官。现在是张作霖的前路巡防队帮统。
有了孙殿臣做靠山,豆腐张立刻从一块水豆腐变成冻豆腐,硬起来了!
他从吉林绕到宽城子,回到龙湾镇,还带来五名头戴大盖儿帽,持枪带刀的军兵,豆腐张牛逼大了!
按常理他回到龙湾镇首先得拜会当地父母官赖清德,可这回豆腐张根本没搭理他,直接贴告示招人。不是龙湾镇保乡团,而是新安县新军靖卫团。吃官粮拿军饷!
不到三天,豆腐张招到二十多人。接下去挨家搜查,缴枪!拒不上缴者,一律按通匪谋反论罪。
这一搜不要紧,龙湾镇竟然搜检出七十六支水连珠,十九杆老洋炮,三十七抬老母猪炮,还有九把七星子,十几只老式单橛子。另外在镇南门外还有被黄沙埋了一多半炮身的俄式步兵炮。
这一下,豆腐张的保险队一下子鸟枪换炮,如虎添翼。
黄占元又当上了小队长,他们六个小队长都挎上了七星子,全队三十人每人一杆七成新的水连珠。
全镇除了豆腐张只有三家没搜——赖镇长、刘子善、于显龙。
有官无人妒,同俦莫出头。不搜赖镇长,人们不觉得奇怪;可是不搜于记医馆家,立马就有人愤愤不平,七嘴八舌地质问。豆腐张要的就是这效果。在众人围观之下,他带着一个小队来到于家大院。
牤子打开大门,只见于显龙背北朝南坐在一张老榆木椅子上。前面摆着一只箱子,箱子上放着一支七星子。
豆腐张看着于显龙一时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