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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不知道寇忱平时一个人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节奏, 比起跟大家一块儿吃食堂或者吃烧烤仿佛两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寇忱吃饭能慢到这个程度。
一片一片肉放锅里放,吃一片肉抿一小口酒。
“这酒不如牛小二。”寇忱说。
“嗯。”霍然点点头。
“牛小二不如它爹。”寇忱说。
“嗯。”霍然继续点头。
“白的还是得高度的喝着舒服。”寇忱说。
“是。”霍然笑笑。
寇忱说是这么说, 这会儿状态其实就已经有点儿晕了,比他们那帮人的酒量是好不少,但也就那样吧。
霍然看了一眼旁边的酒瓶,他俩喝了六小瓶, 还行。
每一瓶都是经过寇忱亲自过目的,不能有什么分开不在一块儿的意思, 最后寇忱还想让服务员再拿一瓶, 实在没有不重样又“吉利”的了,他就放弃了没再继续喝。
也多亏是没再多喝一瓶, 寇忱出了饭店就一直在唱歌。
之前那次他们去ktv,霍然没去, 今天算是听了个够,唱了半小时, 一首歌两三句,一直没重复过。
寇忱这个歌曲储备量还不错, 还有不少外语歌。
手机响了一声, 徐知凡发了消息过来。
-快锁门了, 你俩什么情况?
-不知道, 他开始唱歌了
霍然点了语音, 把手机放到寇忱嘴边,录了几句发到了群里。
群里几个人顿时一片哈哈哈哈,瞬间就没有人关心他俩晚上回不了宿舍该怎么办了, 纷纷嘱咐如果还有更上一层的洋相,一定记得录像。
只有徐知凡还有残存的良知,在哈完了之后提醒了他一句。
-一会查寝我们会给你俩打掩护的
-你俩要是进不了宿舍,就去医务室,校医室后窗从外头能打开,正好两张床
“我操,”霍然笑了起来,发了条语音过去,“后窗能打开你都知道……实在回不去我可以去开个房。”
“你俩没有身份证。”徐知凡说。
啊。
这是一个问题。
他和寇忱身上,只有两个手机。
“说什么呢?”寇忱问。
“现在打车回去也赶不上了,宿舍关门了,”霍然说,“咱俩没有身份证,住不了店,知凡让咱俩去校医室睡。”
“不是吧,”寇忱说,“他和许川偷到校医室钥匙了?”
“……是后窗从外头能打开,可以爬进去。”霍然说。
“哦,”寇忱想了想,突然有些兴奋,“好,就睡那儿,我还没这么睡过呢,太有意思了,一张床能挤下咱俩吗?”
“有两张床。”霍然说。
“行,那拼起来吧。”寇忱说。
“为什么啊?”霍然看着他。
“我怕摔下去啊那床比宿舍的床窄多了,”寇忱说,“我上回肚子疼不是躺了一回么,就是因为不敢翻身才睡着的。”
上学的时候,翻个墙打个架旷个课,是很多男生的回忆,但在校医室里睡觉,大概就很少了,估计全校就他俩能有这份回忆了。
从操场边儿翻墙进学校的时候,霍然有些担心:“我先过去你再跳。”
“怕我喝多了啊?”寇忱问。
“不是怕,”霍然说,“你就是喝多了。”
寇忱没说话,直接助跑,蹬了一下墙,手一撑就从墙头消失了。
“靠。”霍然赶紧也跑过去,攀到墙头往下看了一眼。
寇忱站在那边冲他笑:“看到没,你寇叔三岁开始翻围栏……”
“不是被钉在围栏上了吗?”霍然跳了下去。
“你真他妈能破坏气氛。”寇忱瞪着他。
“走。”霍然说。
校医室后窗,霍然按徐知凡的提示,抠着窗户下面使了点儿劲,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再一扳,就开了。
两人悄悄地跳了进去,因为离校门太近,怕被保安看到,他俩也没敢开灯,借着外面路灯的光摸索着洗了个脸。
“这床不用拼了,”寇忱拍了拍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张床,“柜子里是不是有被子?”
“应该是。”霍然找了找。
药柜是锁着的,但旁边的柜子能打开,里面有两床小薄被,现在这个天差不多也够了。
他把被子拿出来,抱着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寇忱站在床边,已经把上衣给脱掉了。
“你不是吧?”霍然震惊了,“我们可是偷偷进来的,你要不要睡得这么滋润啊?”
“怎么了,”寇忱一边说一边把裤子也脱了,拍了拍后腰往床上一躺,“让死神透透气儿。”
霍然有些无语地把一床被子扔到他身上,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你要睡哪张床赶紧决定,睡中间怎么个意思,也不怕掉下去。”
寇忱往墙那边挪了过去:“我睡里头。”
“为什么?”霍然其实是想睡里头的,毕竟这是一个不熟悉的……小黑屋。
寇忱胳膊撑起来看了他两眼,又挪了出来:“我睡外头。”
“谢了。”霍然说,从寇忱身上爬到了里头那张床上。
躺下之后他立刻翻身侧躺,脸冲着墙,无论墙有多安全,还是不如背后有个人安全。
“聊会儿啊,”寇忱在后头说,“后脑勺冲着我太没劲了吧。”
“你想聊什么就聊,”霍然说,“又不影响。”
寇忱笑了起来,往他这边挤了挤:“其实我也不知道聊什么,我就是觉得今天心情挺好的……一开始不太好,想到老袁可能要背锅,我就有点儿郁闷,但是后来跟你吃饭聊天儿,又觉得好了很多。”
“老袁如果背锅,我就大闹校长室。”霍然说。
“一块儿去。”寇忱说。
“嗯。”霍然闭上了眼睛。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后来他俩应该还聊了点儿什么,但都记不清了,毕竟喝了酒。
一睡就直接睡死了。
一直到有人在他脸上噼里啪啦地拍,他才猛地一下惊醒过来。
“你俩是想上校园新闻吗?”徐知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天都亮了还不起来!”
霍然又惊醒了一次,这回是真的醒了。
他突然想起来晚昨上他和寇忱是在校医室睡的觉。
“别搂着了,”许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快起,一会儿张医生和陶蕊他们就要来上班了!”
霍然腾地一下想要坐起来,但腾到一半就又摔回了床上。
寇忱的胳膊搂在他腰上。
“喂!”他回过头,发现寇忱整个脸都埋在他被子里,他伸手往寇忱脑袋上拍了两下,“起来!”
“他昨天喝了多少?”许川扯过寇忱的胳膊,把他强行拽了起来。
“三瓶江小白,”霍然说,“他昨天没醉,就是稍微有点儿高。”
“寇忱!”许川拍了拍寇忱的脸。
“哎,烦死了,”寇忱终于睁开了眼睛,嘟囔着,“人不是还没来么,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