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伞推向他:“这伞,我不能拿。我不帮你说话,你也无需为我遮风挡雨。”
“阿笙——”韩愈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一起包住伞柄,眸光沉寂:“这场局,他计划已久,走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我无话可说。这次回国,我自己也知道凶多吉少,就算以后等待我的是牢狱之灾,能看你一眼也是很好的。”
阿笙几欲挣开手,却被韩愈握的很紧,阿笙不动了,话语冷淡:“我只想要简单的生活,而你,给不了我简单。”
韩愈问:“你要的简单是什么?”
“子初和孩子。”
韩愈手指一颤,松手了,伞从他们手中滑落,被风一刮,连续翻飞到了台阶之下……
这天上午,韩淑慧前往陆氏公司,有些话当着陆昌平的面说着不合适,也只能私底下找儿子说个明白了。
这一趟,韩淑慧存着什么心思,陆子初是知道的。放下工作,浅淡聊了两句,还没提及正题,副总拿着文件来了,于是陆子初处理完公事,还不容易副总离开,韩淑慧这边正待开口,向露又端着茶进来了。
向露称得上是陆子初心腹,韩淑慧说话并不避讳向露听到。
韩淑慧搬出了韩老太太,苦口婆心道:“没错,韩愈做了很多错事,但惩罚的方式有很多,一旦因为违规贷款入狱,这个污点将会跟随他一辈子。”说到最后,似是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儿子了,语气是无奈的:“子初,他毕竟是你哥,你为妈妈多想想,如果韩愈出事,你让我今后怎么面对你外婆和舅舅?”
韩淑慧说的时候,眼里已有雾气,似乎打算用亲情打动陆子初,然而陆子初态度如常:“你想让我怎么做?”
韩淑慧抬眸看了他一眼:“韩愈不能坐牢。”
“说完了?”陆子初拿起茶杯,掀开茶盖,在热雾缭绕间,跟韩淑慧表态,他说:“我的观点很明确,韩愈必须坐牢。”
伴随“吧嗒”一声脆响,韩淑慧手边的茶杯在茶几上滚动着,至于杯中的热水,更是哗啦啦的顺着桌沿往下落。
向露一惊,站在一旁不动了,耳边传来陆子初轻淡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重新沏杯茶端过来。”
韩淑慧为韩愈求情还不足以让陆子初动怒,真正让他动怒的是手中一组组照片。
韩愈回国后,媒体一直跟着他,餐厅外面视野倒是挺好,人物远景近景都照的很美,如梦似幻。
“一把伞,韩愈握着顾笙的手,一同握着伞柄,他目光灼灼,她垂眸抿唇。”
照片是AM公司拦截的,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要上电视了。
陈煜说:“媒体擅长断章取义,故意截取暧昧图片,怕是有隐情。”
隐情,陆子初当然知道有隐情,但看到这样的照片,陆子初眉心难免窜起了一股怒火。他对顾笙的欲望和占有欲,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七年前,他嫉妒她思念陶然,排斥她和吴奈石涛等人走得亲近;七年后,每次看到她和韩愈在一起,他就有一种濒临爆发的冲动,尤其是该死的身体接触……
陆子初沉了脸:“打电话给许晓,不是跟她一起外出吃饭呢?这时候她人呢?”
陈煜效率是很快的,挂断电话,对陆子初说许晓儿子生病,没能赴约,和韩愈相遇,应该是偶遇。
他这么一说,陆子初的情绪也没缓和到哪里去,相机被他丢到了桌面上,陈煜站在一旁,心里复杂的很,只觉得老板最近情绪太不对了,在顾笙面前还正常一点,回到公司,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陈煜轻声问他:“陆先生,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陆子初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该怎么告诉陈煜呢?他不是累,他是嫉妒,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冬至,很多人都歇着,陆子初却是最忙的一天,以至于黄昏回别墅接阿笙去医院时,几乎没有和阿笙说话的时间。
空间宽阔的商务车里,文件堆的到处都是,阿笙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坐,把文件整理好交给向露,这才自寻一隅。
陈煜今天没开车,也坐在了后座,一份份文件送到陆子初面前,他在审阅之后逐一批复,忙得很。
阿笙没事做,干脆闭眼小憩,只可惜不过两分钟,就被某个专心工作的人斥醒了:“别睡着,容易感冒。”
阿笙睁开眼睛,看向陆子初,只见那人身边都是文件,那么忙竟然还能分心查看她是否入睡,能耐。
只能说,这天的路不是一般的堵,阿笙虽说不觉得闷,但暖气袭人,再看了一眼窗外,五彩霓虹灯笼罩了这座城,此时雨已停,坐在车里只觉得温暖,不多时竟忘了先前某人的叮嘱,靠着椅背,昏昏欲睡起来。
想来自己还真是有些没心没肺,车里的人都在忙,但她却睡着了。
毕竟是存了几分敏感,几乎是抵达医院没多久,阿笙就醒了,这才发现,原本坐在她对面办公的陆子初,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旁,而她更是蜷缩在了他的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厚大衣。
光线幽暗的车内,已经不见陈煜和向露的身影,只有前座司机还留在这里。
陆子初手臂还在她腰间垂放着,阿笙躺在他怀里姿势怪异的抬眸看他,他靠着椅背似是睡着了,呼吸匀称,难得如此不设防。
那些文件,阿笙看着都觉得累,年关事情多,再加上平安夜圣诞节在即,有些工作难免挤压在了前后几天时间里。
阿笙拿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起身时,已经格外放轻动作了,但还是惊醒了他。
他先是半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收紧了双臂,抱着她不放,声音是沙哑的:“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