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她,很容易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笑容里的温度,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悉她的人,都会在近距离的接触中感受到她的纯粹和真实。
那晚灯光琉璃,任洋从美国匆匆赶回来,答谢慈善喝酒,第二日醒来,欧阳敲门送来了醒酒汤。
“太太送来的。”
任洋笑着流泪,那个人总能给人很多温暖,那些汤他一滴不剩的喝完了,于是就连心也是暖的。
再回美国,阿笙送机,他叫了声“太太”,未开启的话语竟是哽咽的。
阿笙拍拍他的肩,话语清浅:“不要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也不该像往日那般随心所欲了。工作要紧,但身体也该注意,那个人也希望你好好的。”
任洋站着开始有流泪的冲动,她移开眸子,垂头间似是笑了:“如果欧阳再向我告状,说你不爱惜身体,下次你回来,就不要再见我了。”
可怜一米八几的男人,听了阿笙的话,竟像个孩子般,点头之后再点头。
“太太,我听您的。”
过安检,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阿笙,竟大步跑了过来,狠狠的抱着顾笙,一句话也不说,但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松开阿笙时,他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这次却是再也没有回头。
步伐生风,但却送来了他的声音:“太太,您照顾身体,春节我回国看您。”
“好。”
这声“好”也不确定任洋是否能够听到,因为他已走远。
欧阳不喜离别,那天坐在车里,看着顾笙走出机场,眼睛上戴着墨镜,明明有眼泪滑落,但她嘴角却挂着最恬淡的微笑。
车内垂挂的小木牌,上面是扎西拉姆·多多的那首《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又名《见或不见》,她伸手抚摸被冷气浸凉的字迹,终于明白了顾笙的心境。
经历过大喜大悲,经历过岁月洗礼,所以在生活中,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生活中找到了最原始的宁静和平和。
车辆在高速公路上缓速行驶,车内开始缓缓响起阿笙的声音。
——交出去,把一切你攥得紧紧的,你看得牢牢的,你执得死死的,都交出去。做个赤~裸的孩子,在莲花的柔瓣中,盘坐也好,躺卧也好,沉默也好,微笑也好,慈悲也好,智慧也好……
声音那般平淡,倒像是娓娓道来,舒缓安静。
句子来自于扎西拉姆·多多的《放手便是皈依》,欧阳浨先是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阿笙几秒,在看到女子嘴角那抹微笑时,也忍不住笑了:“我以为您只喜欢泰戈尔。”
“我很博学。”
欧阳浨呵呵笑了,对于她来说,这样自信搞笑的太太,纵使在私底下也是很难邂逅的。
后视镜里,阿笙看着窗外,眉眼间荡漾着最平和的浅笑。
这一年,这一天,所有故人之于阿笙来说,都是最真诚的老友。
有人托关系找到吴奈,希望他能够帮忙说服陆子初,或是说服顾笙,让她出面帮忙辩护。
水涨船高,阿笙越是宅家不出,她的身价和辩护能力就越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
吴奈找了借口打发了:“陆太太最近在忙慈善的事,怕是没时间。”
那人苦着一张脸:“我现在就是可怜人,你跟陆太太说一声,帮我也是在做慈善。”
吴奈:“……”
晚上见到石涛,吴奈说起这事,石涛之前也遭遇过这事,倒是感同身受。
石涛说:“子初是什么想的,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吗?”
吴奈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暗地里帮他们回绝了那么多人。陆子初保护阿笙,也确实对她很好,但他同时却把她护在身边,让她活在他的世界和生活圈里。
石涛说:“他可以给阿笙最好的一切,却不愿意让她真正意义上接触这个世界。我敢打赌,上次子宫案辩护,将会是阿笙最后一次出庭。”
吴奈没问为什么,因为所有的刑事案件,无疑都会涉及最隐晦的一面,纵使阿笙看淡,但走进案情,走进犯罪和被犯罪的人物内心最深处,于阿笙来说,情绪势必会受到影响。
陆子初想给她的,是向日葵向阳一面,而不是背阴一面。
吴奈和石涛并不知道,陆子初不专制,顾笙也不可怜。
他和她之间没有所谓的经济控制,他可以纵容她的一切不好,却找遍借口不让她外出工作,人人看到的是她的被动,但若是她想外出工作,他又怎能不放手?
美国六年,她早已消磨了对事业成功的所有向往,唯一铭刻在骨子里的是陆子初的对她的影响力。
他希望她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人,殊不知对他的依恋,早已盖过了事业对她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