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慕将军虽说是从越婉兮嘴里头出来,却是说的无比自然,就好像是……
心下一动,她堪堪抬头,就将将迎上了一张不怎么熟悉的四方脸。
一脸粗狂的络腮胡子,看着十分有性格的样子。
之所以说是不怎么熟悉,也是因为在很久之前应该也是见到过,打过照面,却没有太过深入的接触,加上后来她身上波折甚多,这乍然重逢,难免会有些陌生感。
好在,倒也不妨碍她准确地认出对方的身份。
眼见着她回了神,那慕之翎这才笑了笑,正式见礼。端端正正地朝着赵婉兮行礼的间档,却又极快地眨了下眼。
不得不说,明明对方是一个身高八尺方脸阔鼻的汉子,却非得要做这么调皮的动作,那种反差,真的是极大。
毫无防备的,赵婉兮就被逗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也就是这一笑,让她无形之中轻松不少,点了点头,错开慕之翎的阻挡,继续朝着殿门口走。
见状,那慕之翎也不再纠缠,遂恢复正常走自己的路,离开了朝阳殿。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在外人眼里,不过就是外臣跟当朝皇后之间的普通见礼,并没有什么特别。
朝阳殿内,逐月正端坐在书桌后头看着什么,手中虽然执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眉头狠狠地拧成了个疙瘩。
赵婉兮得到太监的通传进去,照常行礼,对方连记眼风都没扫过来一下。
一直等到赵婉兮行礼完毕,稍一斟酌,主动开口。
“皇上日理万机,可当真是忙碌,臣妾不能为你分忧,心中深感不安,听闻丽妃身体不适,原本还想着去探望一二,若是能尽到点儿绵薄之力,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不成想却没见到人,实在是……”
“你好端端的,去长菁宫做什么?”
明明前一刻还是对她爱答不理的男人,就因为提到了欧阳华菁,转眼之间就完全换了一个态度。
这厢赵婉兮的话还没完呢,逐月已经没有耐性了,只听她说去了长菁宫,登时眼神凌厉地抬起了头。
等到迎上赵婉兮的委屈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过激。随即语气虽然稍稍软和了那么点儿,可是面上的冷漠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直言道:“丽妃身体不适,自有太医院的人照料着,皇后管好自己也便是了。”
拒绝的意思,一览无遗,但是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垂眸间眼底暗波流转,赵婉兮语气唯诺,似有几分难过的忌惮。
“是,是臣妾多事了,高估了自己,还道是多少能帮上点儿忙,不料反而给你添麻烦了,我……”
话里话外一句以为能帮上忙,让人忍不住就要多想。
多看了她一眼,逐月突然心念一动。随即微微眯了眯眼,眸底激射出一道诡异的暗芒,不知心中想到了些什么,面上直道:“丽妃被贼人下毒,且那毒极为刁钻,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
朕突然想起来皇后医术超凡,不如就随着朕一道过去看看?”
“这个……”
“怎么?难道皇后不愿意?你适才才说,愿意为朕分忧的,莫不是只是嘴上妄言而已?”
“自然不是,臣妾不过是念及自己学艺不精,怕耽误了丽妃的病情,不过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即便是不一定能看出个什么来,也得走这一趟了。”
不然,岂不是平白被扣上嘴上一套实际一套的帽子?
当然了,至于到底是如何让逐月恰到好处又不怀疑地想到她的医术,从而利用她,让她为欧阳华菁诊治这事儿,则是技巧。
只要演技好,做的滴水不漏,自然就能够万分坦然。
长菁宫内的安防,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密,不过因为是跟逐月同来的,赵婉兮这次没被堵到门外头,而是顺利进入了寝殿之内。
刚一踏进去,便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汤药味道,细细辨别着其中的成分,赵婉兮内里自然是暗笑不已。
面上却只见忧虑之色,加快步伐就要往床边冲。
哪知她这边才刚刚一动,一侧的逐月眉头一皱,事情又来了。
“等等。
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皇后可是一向于丽妃不睦,怎么如今又想到要为她医治起来?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罢?”
“原来皇上竟是如此想臣妾的么?”
别说是赵婉兮跟欧阳华菁之间,就连琼华宫跟长菁宫之间的恩怨,放眼整个南麟后宫,又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件事情众所周知,可是半点做不了假,唯一能蒙混过关的,便只有……靠演技?
故作惊诧地扬眉,赵婉兮将几分意外,几分心伤,还有几分难过的气候表现的将将好,说完之后,又是一脸的戚戚然。
“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嫁了,便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皇上可以变心,可以换人,臣妾却不可以,怎么都是真心相待过的人,除了事事为你着想,为你解忧之外,臣妾还能怎么办呢?
臣妾也很绝望啊!”
“呕……”请允许她先自我反胃一下。
不管真实的想法如何,反正明面上是将委屈给做足了,听得逐月内里气急,差点就直接问出,赵婉兮这话,到底是将他当成是狗,还是鸡了?
好在随即想到,不论是鸡还是狗,赵婉兮嘴里说的这个人,实际上可并不是他自己,遂坦然了,再斟酌着赵婉兮的脸色,也算是勉强相信了她的话。
不接话茬,只以眼示意。
“嗯,既然如此,那皇后便过去看看吧。”
不继续下去转了话题,无疑正中赵婉兮下怀,不得不说,在明知道这是个西贝货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让她做出各种款款深情的状态,也很反胃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