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赵婉兮还道是被派遣出宫跟踪她的人有漏网之鱼,这会儿按照事实来看,似乎不是。
如果是,估计她都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逐月直接下令绞杀了。
可既然不是,那为何她在嫁祸欧阳晟乾的时候,逐月的表情跟反应,又是那么的奇怪?
他凭什么如此笃定,说那些刺客不是西岐人?还是说……其实他已经知道那些江湖人的来意了?
就像是一道曙光,随着这个想法在赵婉兮的脑海中成型,她的整个思绪豁然开朗,如此一来,也就解释的通,为何逐月那个时候的眼神会那么奇怪了。
虽说如此,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大甘心。
多么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不如……再努力一把?
赵婉兮独自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也亏得她是大夫,处理起来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念及逐月心情已然焦躁,未了避免横生枝节,她倒是也没有故意拖延,等一切准备就绪,走到欧阳华菁床边探头看了看。
只道是对方的情况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赵婉兮看似表情慎重,实际上可没怎么用心,情绪那是相当的随意。
这正是因为这样,在全然没有任何额外多余准备的情况下,一张苍白中隐隐透着几分黑青的脸入了她的眼,赵婉兮猝不及防间给吓得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她那毒看似霸道令人束手无策,实际上药性算是温和的,并不会真的伤到欧阳华菁腹中通过的胎儿。
可是对方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可是明显不好。
被吓了一跳,赵婉兮顾不上多想,也没指望着能从逐月的口中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当一把抓起欧阳华菁的手,机立断地就把起脉来。
起起伏伏的脉相落入指下,头脑不住地跟着思索,差不多少倾时间,赵婉兮心中就有了数,心绪紧随着沉了沉。
口中语气分外慎重。
“在臣妾不在这段时间里面,欧阳王爷可曾过来看望过丽妃?”
手指一点点收紧,目光定在床上双目紧闭脉相诡异的欧阳华菁,赵婉兮秀眉紧锁。
与之相较,逐月的情绪也是同样不好,只听到这一句问话,禁不住一脸不解。
“不曾?有什么问题?”
不曾吗?
可是明明……
紧皱的眉头始终不曾平复,赵婉兮在欧阳华菁脸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目光犀利地四下扫视,不其然地将伺候在一侧的两个宫女望进了眼里。
叫做秋杏跟春桃的,乃是欧阳华菁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陪嫁而来。听闻忠心耿耿,欧阳华菁昏迷这段时间,也是有她们负责伺候着。
此刻一眼看上去,四目之间皆是担忧,俨然一副为自家主子心焦的模样,只是在赵婉兮的审视下,到底还是有点招架不住,眼神微一闪烁,便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点小小的细节,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再看看床上的欧阳华菁,赵婉兮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差点忘记了,就算是欧阳晟乾真的要做点什么手脚,也完全不必自己亲自过来?长菁宫这半宫的人,也都是来自西岐!
至于欧阳华菁此时的状态,也让她一颗心禁不住就稍稍沉了沉。
她终于明白此前欧阳晟乾那番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所谓的跟她较量,竟然拿着欧阳华菁,以及她腹中尚未出世孩儿的性命来较量的?
这难道本不应该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吗?
欧阳晟乾果真还不是一般人,明明是一条船上的人,竟还真能在欧阳华菁身上动手脚,就为了逼自己露出马脚?
不用她费心想着要怎么再拉欧阳晟乾背锅一把了,对方本就不甘示弱啊。
既然对方这么有心,她怎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呢?眸底幽光闪烁,赵婉兮狡黠地勾勾唇角,一抹算计随之
而来。
收了手静默着起身,面上是重重顾虑。看似斟酌思考了许久,她方才犹豫着徐徐道来。
“臣妾原本看过,对于丽妃身上这毒,虽说没有十足可以治疗的把握悉数全解,但试试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最不济,让她暂时醒来,也尚未可知。
只是现在不知为何,她体内的毒素明显发生了变化,似乎又有外援侵入,变得更为复杂了。”
更为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你有话直说!”
在赵婉兮一番故作姿态的操作下,逐月心绪早就焦虑异常。此时听她说话还这么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心态可想而知。
蹙着眉头满脸的不解,不过一双锐利的鹰眼却是一直死死地盯在赵婉兮脸上看。被那张经过装扮之后跟冷君遨有八分相似的容颜逼视着,饶是淡定如赵婉兮,心里也难免有了点儿压力。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肯藏着,将情绪里头的忌惮跟踌躇毫无保留地全都展现了出来,满面复杂。
原本打算一咬牙直接将话给说个通透明白,临到出口了,忽然又改变了注意,换了另外一个说法。
“此前臣妾在琼华宫中,王爷曾过来过一次,当面指责臣妾不该将丽妃一事跟你直言。臣妾虽不知为何,可也深知此时干系极大。”
越是似是而非半真半假才最能达到好的效果,琼华宫内外,肯定会有逐月安插的人手,所以此前欧阳晟乾见过她,并且两人私下还会过话的事情,定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瞒不过,不如就干脆大大方方地摊开到明面上来,这样真真假假的,反倒不容易让人抓着把柄。
“不仅如此,王爷话语之间,同臣妾诸多挑衅,只臣妾万万没想到,这挑衅竟然会是……”
点到为止,剩下的话无需多说。适时住了口,赵婉兮只拿一双眼对着欧阳华菁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