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箫性情虽清雅淡然,但对峨嵋众人却是一见如故,尤其跟金蝉莫逆。此时正微笑着和众人答话,神采风度具是大家风范。他无意间转脸,却看见海边一对骊影成双,正携手同来,不觉中就停了话,脸上露出微微神伤。
金蝉一向人精,当初在宫中被救的时候,就听得李箫殷情问起过芷仙。再一联想起之前芷仙接到过一封宫内传出的信件,神色多有不自然,马上就察觉出他二人怕是有什么牵扯。此时再一见李箫神色,更生怀疑。只是他既被李箫救过,二人更是一见如故,所以心生回护,怕其他人看出,于芷仙和他都难免尴尬,所以赶紧将话题接过去,说起自己的经历来。
原来之前金蝉三人趁着敌人不备混进宫去,原本没被人发觉,却在偷入主宫时被一面大镜子照出形象,知道不好,匆忙就逃。如此之后仗着南海双童的地遁之术逃了好几次。最后在一处飞鲸阁那里,被大公主初凤用了极厉害的魔教七圣大法封锁全宫,一道黄烟在这里将三人困住,顿时陷入幻境中,还引动七情中的滔天怒火,诸般幻境纷沓而来,一时神志失去自主,眼见就要昏倒成擒,忽听得一缕箫声入耳,虽然细若游丝,但却能潜进这昏乱的迷境中。三人那昏沉的神志开始有些清醒,金蝉根行尤其纯正,最早醒来,这才发现一片黄烟围着自己三人,方才那许多景象俱是幻境心魔。而身边的南海双童却仍然神色痴呆,满脸狰狞,手里对空胡乱挥舞。而一旁,有个俊美绝伦的少年道士正在吹着一只淡紫色的箫,声音低沉,正是自己幻境中所听到的。
金蝉马上明白是对方救了自己,满心感激,正要致谢,却见这人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露出友善的笑意,却摇摇头。他马上知道对方吹这箫不能被打断,便在一边垂手专心等候。等候时仔细看来,这人神采非凡,举动中自有一种儒雅风流,更兼神色淡然出尘,箫声沉雅古朴,真乃神仙一流中人,越发心生好感。
不久后,南海双童醒来,这少年对着他们一笑,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来。”说完就撒手出一片银光,逼开一条路后,先行起身飞走。金蝉赶紧带着南海双童紧跟其后,七拐八绕,果然出了这片黄烟。
不久就在一处水晶房的门口站定,少年先收了银烟,停下脚步,笑道:“诸位可是峨嵋道友?我名唤李箫,乃水母门下,此次原本被人强邀,来紫云宫赴会,却见这宫中主人招惹是非,迟早遭祸,就想告辞离去。但之前见到峨嵋中一旧交,才知道你们来此取水,就想多留段日子,看能否帮上什么忙。刚刚形式真险!大公主已走火入魔,竟然将那种大干天忌的魔门七圣魔法使出来对付你们。要不是我昔年曾在家师那里,学会这醒神箫的口诀,恐怕还唤你们不起,再迟一些,就会陷进幻境中不可自拔,至死方休。此时他们全宫戒严,行动多有不便,我这就带你们去找石生母子,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都谢过他的救命之恩,李箫却神色始终那般淡雅,言辞温文,丝毫不居功,因此很得三人敬重,金蝉又与他十分投机,马上就李哥哥蝉弟地叫了起来。沿路上边说边走,李箫听得他们是偷偷进来的,便又问道:“贵派门下有个叫裘芷仙的弟子么?她可曾进这宫来?”
金蝉忙说芷仙现在宫外不曾入内,却见李箫的脸上先露出放心的样子,而后却是一点怅然,心中就有了奇怪,正要问他跟芷仙的关系时,忽然听得全宫连连爆响,震得水波摇荡,紧接着在前方听见一个粗嗓门在喊:“姓陆的小贱婢这里居然偷藏了个小孩,像是前几日打上门来的其中一个,要不是你没留心,怎会让他溜走?此时趁她还在外阵执事,不知此事已败露,我们赶紧报了几位公主,将她捉拿。”
金蝉正要叫道:“不好,石生他们有危险!”而前面转弯的地方忽然转出两个人来,正是宫中负责执事的另两人,看见李箫他们,却是一惊,还未说话,旁边的南海双童早就憋了好大一股子火,此时已被人发现,也不等李箫答话,手里如飞般放出两溜剑光,落往这两人头上。
这二人虽然本领不济,但好歹也领了紫云三女的护身灵符在身,只见一片红光飞出,一托那飞剑,虽然一会就散去,但也拖延了片刻,那两人趁此一声大喊,就地化作一道黄光,往下一钻就不见了。
李箫来不及拉住,也不好怪双童出手太莽撞,只是跌足叹道:“此事不好!快些出宫!”说完就转身带着三人回身要走,这时只听得声声警钟敲响,外面的神沙甬道也翻转起来。
而后有人也在那边喊:“快些来人!金庭这里失盗!”
几人匆匆就要往外,忽然眼前一阵轻烟,慧珠和三凤带着冬秀忽然出现,身边还有其他几个妖人。三凤本是为追金蝉他们而来,一看李箫也在此,脸色就是一变,恨道:“李道友,你竟然勾结峨嵋小狗,欺上我门来!当真不念一点情分吗?”
李箫只是淡淡说来:“公主请自重!我只是与那金须奴有些交情,受他强邀来此敷衍,原本就与公主没有什么情分,何必如此说来?此次既然见怪,就干脆与这几个道友一起出宫,还望公主不要阻拦。”
三凤气得说不出话来,艳丽的脸上红了又青,却是羞恼交集,盯着他不放。几次恨得要骂,不知为何却不舍,忽然眼里遮不住一抹神伤,一摔手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