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室殿尚未接到明旨,不知是皇上在犹豫,还是天晚了明天才有旨呢?
林初南右手微拳在脑门上轻轻捶了两下。
棉帘处一阵窸窣之声,她以为月晴回来了,坐正了身子,却见是因为受伤走路有些跛的六月。
林初南眸子轻轻一动,“你伤着怎么起来了?”
六月上前跪到了林初南跟前,“谢谢娘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娘娘,奴婢早就死在那儿了。”
林初南扶六月起来,笑了笑说,“你帮我办差,反落了不是,我当然得救你。先养着吧,免得落下什么毛病。”
六月眼睛湿润,抿着嘴唇摇头,“都是皮外伤,没伤着筋骨不碍事的。奴婢不想在床上躺着,奴婢想伺候娘娘,为娘娘分忧。”
林初南瞅了瞅六月的腿,“真没事?”
六月定定摇头,“为了好好给娘娘效力,奴婢也不会拿身上的伤开玩笑,要是以后落下毛病,还怎么在宫里当差呢?就是出了宫,也,也......”
林初南眸子轻轻眨动,嘴角含了笑,“也什么?”
六月抬起眼睛瞅着她,脸已经羞红,“也嫁不出去了,成了爹娘的累赘。”
林初南点了点头,她这回是信了。
她想了想道:“还别说,现下这温室殿能让我放心的人真没有几个。我正有事情需要人去办。”
六月眼睛抬起,期待地看着她,“娘娘请讲。”
林初南往外瞅了瞅,附在六月耳旁如此这般地说了,又给了六月一沓金叶子,让六月想办法从宫外换些银子来,以备平日打点上下所用。
六月捧着金叶子,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惊叹道:“好别致啊,娘娘,这您舍得用?”
林初南搁在膝上的手紧了紧,面上淡淡一笑,“都是身外之物。”
这金叶子是皇上御批,少府衙门赦造之物,纯金制成,薄如纸张,银杏叶子一般大小,上现还有铭文。是一种大面值,便于携带,易于分割的钱币。一开始是为了方便外出使臣与行军所用。
但因制作精美成为了达官贵人之间争相收藏之物,为了遏制这种风气,后来朝廷下令停产,市面便很少见了。
但衙门会少量制作用于皇帝恩赏。
爷爷辅政这些年,得到过许多金叶子,她很喜欢,每每看见都要索要,爷爷就给了她很多。
原来是小心存放做纪念的,如今她在宫中无权无势,孤立无援,只有先拿出来用。
六月走了没一会儿,月晴就回来了。
林初南一手抵着额,靠在软椅上,身上盖着个红线毯,闭目养神。
月晴轻手轻脚进来,探头看了看床上的太子。
林初南动了动身子,月晴赶紧从床前撤回,立在了软椅前,“娘娘,奴婢已经把刘氏送出宫了。”
林初南睁开眼睛看着月晴,静谧如同湖面的双眸,没有一丝波动,淡淡道:“嗯,你辛苦了,时候不早了,去歇着吧。让外面冬岑与冬灵两个丫头进来伺候就行。”
月晴听此,迅速看了林初南一眼,双腿一曲跪到地上,“娘娘这是嫌月晴伺候的不周到了么?”
林初南语气丝毫未变,也不看月晴,“你伺候的一向很好,我哪里嫌弃你了?冬岑与冬灵原就是太后娘娘派过来伺候太子殿下的,当初因为一点小错被撵到了外头。都过了这么久了,终归是太后的人,不能让她们一直在外头,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