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再吃一口饭。”何媗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送到那个粉雕玉砌的三岁模样的小女娃嘴边。
小女娃很乖巧的张开嘴,吃了一口饭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娘,敏儿吃过饭,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玩儿了?”
“这日怕是不成,王府里都在忙着你二叔的事,乱的很,就不要出去了。”何媗又拿了勺子盛了一口汤,送到了小女娃嘴边。
小女娃再吃了一口汤,就嚷着饱了。
而后,小女娃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道:“真是麻烦,二叔最是讨厌了。娘,敏儿要去花园玩。”
说完,又抬起头,用极似她父亲的漂亮的凤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何媗。
何媗一愣,仿佛是看到了褚时序一般,就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头。皱眉说道:“不可这般说话,便是心中如何想,也不可说出来。做事也不可随性而为,你如有出去玩的借口,便来说服我。若能说服我,我就让你出去。”
小女娃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没想出能说服何媗的法子,就笑嘻嘻的说道:“娘,那我不出去了。”
何媗皱了眉,柔声说道:“这一天你犯了三个错,一是说出你心中所想,而这话被有心人得了,可作为把柄。二是你想要做一件事,却无法付出行动去争取。三是,既然话已出口,想去做,就不要再反悔。抄书去……”
小女娃嘟着嘴,知道撒娇无用,就扭着矮矮胖胖的身体爬下凳子。走到一边的小塌上,捏着枝毛笔,照着书上,一点点的描着字。
小九这时进了屋,走至何媗身边,俯在何媗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媗点了点头,便嘱咐白露看管一下自己的女儿,带着小九出了屋,向一处偏房走去。
小九临出门前,见何媗的女儿褚敏有一种可怜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中也忍不住疼惜。便在出了屋后,对何媗说道:“少夫人未免对姑娘太过严厉了,姑娘毕竟还小。”
只话也只得小九对何媗说,旁人是不敢与何媗这般说话的。
何媗眨了一下眼睛,低声叹道:“她若是个男儿,我可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慢慢教她,能一直把她束在自己身边,指点她的不足。但她生为女儿,在我身边也不过十五六年,怎能不严厉的教了她?难不成要让她到时嫁了人才跌的一身伤才能学会那些道理,且身为女子于这世上能得的本就比男子少,也比不得男子能光明正大的再外谋事。男子稍微尊重下正妻,让正妻生下嫡长子,就可吹嘘他是个好男儿了,而女子呢?她若不比男子聪敏干练许多,往后怎能将日子过下去。”
小九笑道:“寻一个如公子那般的人,不就可以了么?”
何媗听后,看着小九,便也笑了:“你倒是为她打算的远。”
说着,何媗笑容一滞,轻声叹道:“如时序那般的人,很是少有。与其让敏儿将念头寄托在一个不知道是否可靠的男人身上,还不如让她及早的学会靠自己。至于是否钟情彼此,是否举案齐眉,那都是意外所得了。”
何媗上一世也养过女儿,那时只想着将她养成一个名门淑女,贤妻良母,将来辅佐着夫君管好宅院,依傍着夫君过完一生。但如今经过种种事,看了这些有情的无情,有义的无义的人,现已全然改了念头。
这院中,早已是何媗这边的人,两主仆说说笑笑,也不怕人听了去。
走至侧屋门前,何媗推开侧屋门,就见一头戴斗笠,身穿一身灰衣的人背对着她。
一看就是一名男子,身量很高,宽肩窄腰。
何媗哑声问道:“小九,这就是给我送信的人。”
小九点头应了,而后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何媗先前一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回过头来。四年未见,褚时序已有了成年人的模样,已不再似个旁人口中的病弱公子,也黑了不少,脸上多了些掩不住的凌厉之气,更似一个王者。
只一双眼睛还未变,看向何媗时,一如四年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