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南苑机场。
鲜花,红领巾,展眼望过去,一群少先队员唱着国歌,正在欢迎从珍宝岛凯旋而归的将士们。
宋青山水库上还有一大堆的任务,在机场跟领导见了个面, 就得马上回水库。
不过, 他走之前, 还得见一下侯清跃。
“谷师长说, 你让他家谷南到海西去劳改了,这事儿是真的?”侯清跃跟在他身后, 追着问。
风风火火见了面,宋青山还得忙着办转机。
“有, 有这事儿, 但是, 那是因为谷南自己犯了错误的原因, 那怕是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她也不应该那么污蔑领袖,怎么,谷师长不高兴。”
“李逸帆马上要调到你们县,据她说,谷南给她写了信,说事情是你家属捣的鬼。”侯清跃说。
李逸帆的丈夫谷北,是宋青山的战友, 现在就在省军区工作,而李逸帆自己的父亲,那属于是开国上将级别的人。
当然了,李逸帆自己也非常优秀,原来听说是在西藏工作的,最近转到内地来了,像她这种层次的女同志,将来甭说省级干部,估计那都是要进中央的。
妻子把县里的一把手给惹了,这得是种什么的体验啊。
也不知道宋青山心里在想啥,总之,侯清跃着急又关心,但宋青山看起来有点太淡定了。
“对了,我家属问你要的什么雀来着,你帮我买了吗?”宋青山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侯清跃瞪了宋青山一眼,无奈的说:“买了,我怕她脸大,不够用,买了五瓶呢,你全给她带回去吧。”
五瓶,宋青山直接乐坏了:“倒不是脸大不脸大的问题,你能买五瓶,这我很高兴,来,我给你钱。”
“钱就不用了,告诉你家属,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叫她多吃点素,明白吗?”到底侯清跃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不好当面说朋友的家属胖,是吧,委婉的劝了一下。
宋青山对此,却有异议呢:“有肉吃,干嘛吃素,我就喜欢家属胖点儿。”
侯清跃看着自己清瘦的身材,心说,难道我跟他好几年同学,他一眼都不看我,是因为我不够胖?
这可真叫人够郁闷的。
从省城下了飞机,陈爱党开着吉普车,早就在机场里等着呢。
当然,这半年多宋青山不在,陈爱党几乎党政工作一把手的抓,等宋青山回来,肯定有很多工作也得给他汇报。
俩人一路开着吉普车,跑了一个半小时,才到清水县城的指挥中心。
“爸,爸。”没想到居然是狗蛋,从宿舍里直接就迎出来了。
宋青山把儿子捞起来丢了丢,转手一扔,正在四处寻他闺女呢,就见苏向晚也从宿舍里出来了。
“多半年了吧,几个孩子都长高了不少。”宋青山说。
他四处张望着呢,估计是想看李承泽在那儿。
苏向晚说:“甭看了,你的小野猪崽子在小宋庄呢,他不肯进城。”
其实县城里李承泽就算晃晃也没事,毕竟他的户口,现在由宋庭秀想办法,已经给上到宋青山家的户口上了,要真查起来,他叫宋承泽,有名有姓的。
但那孩子不愿意来,苏向晚也就只好把他放在家,当个种地的老社员了。
宋青山搓着手呢:“怎么样,这半年辛苦你了吧?”
苏向晚伸着手呢:“辛苦是一说,但是钱呢,你回来就能领工资了吧,赶紧把钱给我。”
她整整苦了八个月,为了不花钱,除了上班几乎连门都没怎么出过。
要现在不把钱全兜回来,在宋青山这儿打个弯子,肯定还得给老太太余一点。
苏向晚虽然说也能理解宋青山非得给老太太给点儿钱的那种心理,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他悄悄摸摸,偷着藏着。
给她打只野猪,不也得悄悄给老房打一只,钱稍微盯的不紧,就得给老房给一点。
宋青山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确实,自己出任务的这段时间,团里的工资还没领呢。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到后勤处,领工资去了。
“八个月,总共就七百块?”苏向晚反问?
宋青山不没说话呢,驴蛋赶忙说:“他进去领工资的时候我都看着呢,妈,就七百块。”
到底读了一年级,驴蛋现在觉得,自己的知识面是空前的广阔。
苏向晚还伸着手,等着呢。
宋青山拉开手提包,给了俩儿子一人一把看起来似乎是俄国才会产的巧克力,把俩儿子支出去了,这才从包里又数了五百块钱出来:“行了,这是这次特等功的奖励,全是你的了。”
这五百块,要不是今天苏向晚直接杀到宿舍里等着抄他的后路,苏向晚估计不可能全拿到。
她前后算了一下,一下子就愣住了:“宋青山,咱们解放军有特等功,一等功,但是立功不配备奖金的,只有你到底什么兵种,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奖金?”
宋青山个愣头青,突然往苏向晚面前一凑,还把她给吓了一跳,赶忙把手里的钱捂的紧紧儿的。
“先遣开路部队,听过吗?”这个愣头青就在苏向晚以为他要吻自己,或者说表达点相思之情,抱抱自己的时候,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它立的大功,作战开路的时候,在一片战略要地上发现了三十多颗足以叫几百个战士粉身碎骨的地/雷,排雷只用了五分钟,大大节省了作战时间。”
所以,他不止能装雷炸山,他还能排雷?
而且是用鼻子排雷?
就不怕脸给炸烂吗?
苏向晚莫名的有点儿佩服了:“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能耐。就没给雷炸飞了?”
宋青山凑了半天,舔了舔唇,其实吧,挺想尝尝比包子还香的,媳妇儿的嘴唇的,但毕竟大白天的,那个男人好干这种事儿?
像他们这种开路部队,那是真正意义上走在战士们的前面,拿身体滚雷,开路的部队。
不止得有勇气,更重要的是鼻子的敏锐性,稍不敏锐,今天大概已经在跟马克思列宁聊天论道了。
苏向晚数钱的时候,宋青山搓着手,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沉默的坐在硬板床前。
“差不多就行了,快装起来吧。”他又把自己的包提起来了:“我先去趟水库,你们自己先回家。”
苏向晚终究还是从中数了一百块钱出来,递给了宋青山:“这些,你给咱爸和老太太吧。”
宋青山手有点儿颤:“你真愿意给?”
“要你有私藏的,那这些我就得收回。”苏向晚说着,把钱又收了回来。
宋青山一把就夺过去了:“真没有,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全在你这儿了。”
她那是来接他的啊,分明就是来抢钱的。
但鉴于有四个人质在她手里,宋青山敢怒而不敢言,只有上缴全部收入,至于给父母的教敬,那全得看她这只大鳄鱼愿意掉多少眼泪。
“对了,咱县要来个女县长,谷南的大嫂,名字叫李逸帆,我听说你要到妇联工作,要不工作就甭干了,还是回家带孩子吧?”宋青山转着弯子说。
“谷南的大嫂?凭什么谷南的大嫂来当县长,我就得回家带孩子?”苏向晚一听这个,就不高兴了。
宋青山说:“我怕她要给你穿小鞋,你不知道,那个女人脾气有点古怪。”
“因为新来的县长脾气古怪?你就是想让我在家给你带孩子。”
“并不是说她脾气古怪,我就让你回家带孩子,而是因为,我怕她要在工作中给你穿小鞋,万一也把你弄到海西县去呢?”
苏向晚灿然一笑:“行了吧,这些事儿你不用理会,我自已能应对。”
她不记得原书中有李逸帆这个女人,但是在现实世界中,她所知道的是,中央将来有那么一位女干部,就叫李逸帆。
要真的是现实世界中的那个李逸帆,那是个格局非常大的女人,又岂会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小事,跟她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