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关系之间相互利用,不可替代,任意一方试图逾越,另一方都可以利用自己的长处断掉另一方的给养。若爆发冲突,只能是两败俱伤,因而相互制衡,保持着京城里的平静。
如今,坐镇康乐坊的初佑康没了,康乐坊出现过一阵骚动,多亏先前得到云锦书留下的底子,加以云锦书快回来的流言,柳宓才得以稳住这一带剑拔弩张的氛围。
而崇武馆,打从云锦书走,至今不知在谁手里把持着。
“若一个人什么都想管,是很难制衡的。”云锦书玩着杯子和他说,“总要有取舍,也有轻重。想一碗水端平,只能费力不讨好。”
他将空杯子放下,在桌上比划:“秤的两边不平等,一目了然。人们心里也会不平,可是用人不是用秤。若是下一次把高低两边换过来,在人的心里,那秤也是平的。”
柳宓疑惑地看向他:“驰俊侯在教本官用人?”
云锦书抱臂:“说说闲话罢了。”
柳宓想把话明白了说,又不知他到底愿不愿意,方才的话,可是把哑谜的谜底都给了,不像有什么遮掩。
“不妨与柳相明白了谈。”云锦书本也不打算遮掩,“本来今日我想拜访,是有一条罪要请的。”
“本官何德何能,让驰俊侯请罪?”
“柳相要秉公办事,就得听我请这个罪。”
云锦书说着抱了个拳:“云某返京之际假传军情,特此谢罪。”
柳宓一愣。
云锦书继续道:“想必柳相一直以来接到军中报送的信函,已经察觉到异样,此罪莫如欺君,柳相秉公办事,应向皇上举发,令云某依律受罚。”
柳宓难掩困惑。
军令有问题?
哪里出的问题?
云锦书为何自己认了?难不成他认为自己应该发现端倪,觉得他必定要被举发,才先来认罪,让自己放他一马的?
柳宓顿时心虚得很。
因为自己一直是按照信函上的情况计算他回来的行程,而军中的事情也有专门的人负责,云锦书若是不再军中,也就不会有机会插手这些人的日常工作,顶多是让他们不说自己的行踪。而每日那么详细的事务,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云锦书一直在军中指导他们修改行军的细节。
柳宓有点措手不及。
他一时没有回答云锦书,云锦书便点他道:“柳相,是不是担心我没有诚意?”
“哪里,只是驰俊侯说的这个罪名不小,本官想着驰俊侯不是那般任性妄为之人,隐瞒军务,一定另有隐情。若是这样草率地举发了,岂不是让驰俊侯白白牺牲?”柳宓回过味儿来。
提这个,就是为了说背后的隐情。
当对方说告发他,那必不能告发他了。
“多谢柳相体谅。”云锦书适才抬头,“的确有些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