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葳蕤轻声念诵,“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公主殿下此情,如今终于可以消除了。”
初月晚颊上两朵红晕,垂目拂拭绣图。
“绣得真好,心意都在里面了。”初月晚喃喃。
葳蕤笑道:“愿公主殿下早生贵子,臣妾正在给小世子或小郡主绣肚兜儿呢。”
初月晚脸更红了:“那……那不还早着呢么!”
“臣妾这一辈子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葳蕤眼波潺潺,“所以,臣妾只能把自己的这份心意,给小皇嗣们,还有公主殿下。以后宫中若添了其他的孩子,臣妾也会视如己出。”
“若以后还添皇嗣,葳蕤说不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初月晚安慰她道。
然而葳蕤摇了摇头:“若臣妾也是后来者,大概这样想也罢了。可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永远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人,一份见不得光的情。臣妾自己已是无情人,想想皇上,不免同病相怜,不忍让自己也成了这其中的一个阻碍。”
她笑笑:“所以,即便今后皇上想开了,充实后宫。臣妾也不会和皇上打破我们二人之间的界限,那便是臣妾所能表达的唯一情意了。”
初月晚理解了她。
她什么都知道,反而不能逾越这个鸿沟。她打从进宫就是一枚棋子,不得拥有自己的选择,就这样一路无情无义地走到了这里,却看到了别人太多的姻缘薄。
初月晚莫名有种直觉,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有了。
原来如此吗?
几个小皇孙围过来,拉着葳蕤的手,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赤诚地看着她。
葳蕤的眼睛里又是什么呢?
初月晚看出,她是真心对这些孩子好的。
而此前,她也总是这样温柔而平静地,默默在远处看着初永望。
葳蕤抬头看看初月晚,嫣然一笑。
和这个小公主之间,即便不把话说清楚,她也都明白。
但葳蕤并不希望她为了自己感到遗憾。
她被训练为一个太子妃,她也成为了太子妃,但她没有被训练过成为一个皇后。似乎是理应被替换掉的那个“物品”突然成为了主人。
初永望没爱过她,但是一直作为合作者坚定地信任她,并把能给她的一切回报都明晃晃地按在了她的身上。
初永望也明白,其他她想要的,自己都给不了了。
这就足够了。
葳蕤想,那个人被训练成一个皇帝,他也成为了一个皇帝,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作为一个丈夫的权利。
皇帝是不能成为一个人的“丈夫”的。
葳蕤懂他,就像他懂自己一样。
封后大典前,初永望对她说:“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朕不管你。只要你和朕一样,把该藏起来的,藏在黑暗中就行。”
葳蕤没有什么好藏的,但她还是答应了初永望。
这样,总比说一堆冠冕堂皇表忠心的话,更让对方觉得公平安心得多。
只是可惜了。
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