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才是刚刚开始。
景牧是痛醒的,嘴里的苦味让他清楚的知道玉文溪已经来过。
虽然醒着却没有任何力气,浑身的骨头像是不存在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
唯有浑身的疼痛告诉他,这幅身子还属于他。
在缓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能够发出声音来:“不孤。”
不孤在外面打扫着院子,听见景牧叫他,立刻跑了进来,看见还躺在床上的景牧,大惊失色道:“公子!”
“你怎么了?可要请大夫?”
景牧在费力的摇头之后,用极为沙哑的声音道:“水。”
不孤十分细心的兑了一杯温开水,将景牧扶了起来。
一杯温开水下肚。景牧觉得自己好了许多,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你去忙吧。”
“那公子有事叫我。”不孤十分不放心的看着景牧,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景牧又缓了缓,才撑着疼痛不堪的身体,走到书桌前。
这才是毒发之初,便与之前毒发最厉害时一样疼。
果然,那药的后遗症十分厉害。
景牧看了一些医书,他这个身体已经不能按常理去治。
毒人的存在本身就有违常理。
为他调理身体的玉家大夫,从来都是采用以毒攻毒的办法,这也许并不是因为玉家大夫擅长用毒的缘故。
而是,这原本就是压制毒人之毒的法子。
毒人之毒之所以会病发,危及毒人自身,无非是因为体内的毒没有达到平衡的缘故。
倘若体内毒达到了平衡,毒人之毒与毒人自然能够相安无事。
或许,只要他能够平衡体内之毒,他就不必再受玉家的限制了。
景牧从暗格里拿出来邵容却留下来的手扎,上面清楚的记在着他们那些毒人都服用过什么毒。
只要知道现在身体里都是什么毒,那平衡一事就有眉目了。
白花散和五毒粉合在一起会在两天之后生成新毒,再配上安乐汤可以达到短暂的平衡。
平衡都是有时间的,不同的毒在同一个身体里,相互混合,会生成新的的毒。
倘若失去了原本的平衡,这便是毒发,这就意味着需要有新的毒与之混合。
景牧看了一眼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医书药典,又看了一眼邵容却留下来的手扎。
将东西默默的收拾好,出了卧室。
不孤本来在厨房为景牧熬一些病中能喝的粥,看着走进来的景牧,惊讶道:“公子怎么来了?”
“熬药用的炉子呢?”
“公子要熬药吗?公子可以把药包给我,我熬好之后给公子端过去。”
“不用了,这个我得自己来。”
不孤麻利的将熬药的罐子与炉子找出来,将炉子点燃,将按照景牧的要求加了水的罐子放在炉子上。
景牧将药材配好,将需要先放进去的药材放进去,扇动着扇子,控制着火候。
中途还吃了一碗不孤熬得十分香甜粘稠的粥。
尽管吃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胃口,满嘴都要药的苦味,白粥根本压不住那些味道。
但是为了有能够有力气承受接下来的病痛折磨,景牧硬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碗粥。
因为景宅人口少,并没有太多事可做,加上景牧又病着,眼下又在亲自煮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药。
不孤有些不太放心,便在一旁陪着。
从景牧的面上永远都瞧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也永远看不出他正在经历什么。
眼下他明明在病着,明明刚刚连倒杯水都做不到的人,应该病得十分严重。
然而现在他面容平静,丝毫看不出正在经历病痛的折磨,甚至有闲心在这里为自己煮药。
“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我担心公子的身体。”不孤回神道。
“老毛病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景牧毫不在意的道,忽然不经意间看到不孤担忧的面庞,淡淡道:“吓到你了?”
他虽然最信任不孤,不孤也是最清楚他的事,但却从来无缘见过他毒发时的状态。
景牧口吻软了下来道:“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有很多次,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真的不能根治吗?”不孤不死心的道。
他虽然知道景牧身体不好,但并不知道景牧究竟生了什么病,要时不时的受一受病痛的折磨。
“不能。”
景牧起身将熬好的药倒进碗中,然后端着药进了卧室。
景牧坐在阴影里看着冒着热气的药,这一碗药是他自己配的。
配对了,便少吃些苦头。
配错了,便多吃些苦头。
他现在体内的毒,原本就不平衡,倘若这药错得离谱,那他也就交代在今天了。
但眼下也是一个难得好机会。
景牧静静看着这碗药,将它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