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拉,妈妈说了让你在家里反思,你这一天去哪里了?”
艾瓦德站在辛德拉面前,拦住了妹妹回家的路。
让艾瓦德意外的是,这次妹妹根本没有跟自己搭话的意思,而是直接一言不发地从身边绕开,笑眯眯地跑进了屋子里。
跟在辛德拉身后,艾瓦德追进屋子里看了一眼,他发现今天的妹妹有点奇怪,脸上也多了一些从未有过的笑容。
“喂!我问你话呢?你不怕我告诉妈妈你偷跑出去玩吗?”
这一次艾瓦德终于感受到了妹妹的视线,他总有种感觉,这是见面以来妹妹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
“艾瓦德,你想告状的话就告吧,反正你也只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没有以往的小心翼翼,也没有委屈巴巴地向自己求饶,妹妹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看向自己。
艾瓦德呆住,本能地后退两步,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陌生的视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袭上心头,小男孩慌不迭地转身逃离妹妹的屋子,来到院子里用水桶里的井水洗了一把脸。
冰冷的井水成功让小男孩冷静下来。
“懦弱的辛德拉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她,她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直到母亲和父亲回来,艾瓦德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妹妹不在乎的情况下,他也不准备向之前那样告状。
他决定自己弄清楚,在妹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
第二天一大早,玛吉和卡米尔分别去了农田和伐木场,为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家里留下干粮。
不耐烦的辛德拉终于等到自己的哥哥离开,左右看了两眼后,就一脸期待地带着母亲蒸的两个馒头向圣柳帕斯沃所在的山崖上跑去。
从树后探出头来,艾瓦德跟在辛德拉身后,默默无声地跟着上山。
圣柳帕斯沃的树下,风餐露宿一夜的来斯特把采好的山果放在包袱里,
男人靠在柳树上树干上,吹奏着轻柔的口琴,
洛依变成的白色骏马卧在旁边,半眯着眼小息着,迦娜化身成风之精灵在空中飞舞盘旋,在动人的舞蹈中带走所有的燥热,让人如沐春风。
此时此刻,就连恶魔之体的猫芙琳都很难打得起精神,只愿意当一只酣睡的小猫咪,蜷缩在来斯特的腿窝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来斯特,那个孩子来了,身后还跟着她的哥哥。”
迦娜忽然停下动作,猫芙琳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只有洛依变形成的白马还是不为所动。
“知道了,交给我吧。”
心中有了定计的来斯特拍了拍手,猫芙琳跳入阴影之中,迦娜凭空消失不见,山崖上又只剩下了一人一马,悠然自得。
“来斯特!”
略有些焦急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来斯特站起身,对着陡然绽放笑颜的小辛德拉摇了摇手。
“我在这里。”
“嘿嘿~你真的没有丢下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小跑着来到来斯特面前,辛德拉把一个馒头递给男人。
“这是我妈妈蒸的馒头,很好吃的哦~”
“谢谢你。”
接过辛德拉的馒头,来斯特把昨天晚上自己采的香梨递给辛德拉,辛德拉没有推辞,接在手里轻咬一口,没有嫌脏。
“真甜~”
两人坐在树下,来斯特吃着捂热的馒头,辛德拉吃着香梨,两个人望着山崖下的山川和绿原,享受着片刻的静谧。
吃完了香梨,辛德拉忽然对馒头没了胃口,就把馒头放在来斯特的摊开的包袱上。
“来斯特,我还想听天空之城,你吹给我听好不好?”
“好。”
拿起口琴,来斯特深吸一口气,吹奏出悠扬的旋律,随着澹澹的愁思,他又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说起来有些讽刺,天空之城这首曲子还是他在日本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学到的,
组织与日本的许多财阀都有合作关系,隶属于财阀的极道组织为了对付同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想要从组织雇佣一位顶级杀手,
因为闲来无事,来斯特就接了去日本的休闲任务,艾琳娜也非要跟着,来斯特就带着艾琳娜一起去了日本。
两人一起泡温泉,换上女巫服参加神社祭奠,甚至还抽空坐地铁去秋叶原参加漫展活动,
可以说那次日本之行除了用毒针让一个日本中年光头男人得了心脏病外,他和艾琳娜就是去度假的。
因为没有看过天空之城,来斯特对于宫崎骏的动漫不予评价,他自己却是很喜欢天空之城这首曲子,因为这首曲子能让他获得一个不存在的童年。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音乐能让语言不通的人类获得短暂的共鸣。
来斯特在天空之城中找到的共鸣就是他从未拥有过的童真,看着那些无拘无束玩耍的孩童,来斯特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要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会有怎样的生活,
或许是一种得不到的遗憾,不是为了对付女人,来斯特为了自己,刻意学习了天空之城的乐谱,熟记于心,
无论是钢琴、陶笛、风琴还是吉他,他都能把天空之城完美地演奏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来斯特愿意让艾琳娜生活的‘随性自由’一些,甚至不像是严格的杀手师徒,而是一位溺爱女儿的父亲。
某种意义上来说,快乐的艾琳娜就是他未曾拥有过的童年,他希望艾琳娜能在无尽的杀戮中获得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这也是他跟着艾琳娜一起接触网络游戏,了解英雄联盟的主要原因。
遗憾的是,他在符文之地挣扎了几百年,已经很久很久没跟艾琳娜说过话了,艾琳娜能不能从符文恢复原本的意识还是未知数,或许从艾琳娜变成符文的那一刻,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就已经死掉了。
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人孤独地走过这个世界,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又能带走什么……
一曲落幕,来斯特怅然若失地放下口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辛德拉已经泪流满面。
男人一愣。
好家伙,我还没哭,你倒是哭的梨花带雨。
没有说话,来斯特只是默默地掏出手帕,为辛德拉擦了擦眼泪。
小姑娘很乖,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这也让来斯特知道,目前辛德拉已经不会拒绝自己的一部分亲昵之举。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可能是因为你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谢谢你,愿意为我哭泣。”
摸了摸辛德拉的小脑袋,来斯特柔声道。
“即便是再严肃的演奏者,也会有通过音乐宣泄内心情绪的时候,乐者不同于普通人,他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慰藉,也没有那么多眼泪和叹息,
他们的多愁善感总是隐藏在音符之中,他们不善于表达自我,却又是表达自我的大师,
能有一个读懂自己的人,是每一个演奏者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