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剑一早起来,就看到黄娟的叔叔还在院子里的茶案前喝茶,好像昨晚起就根本没动过地方。
李崽。阮叔神色亲切地伸手招呼他说:来来,喝一杯早茶。
边境这一带把年青人称作什么什么崽是一种亲切的表示,看来他对昨夜竹床上的声音很满意……
齐天剑笑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小竹凳上,自己从壶里倒了一杯茶像征地喝了一口。
我听阿娟讲了你的故事。很惨呀!阮叔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齐天剑脸上每一点表情,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温和的。他说:男子汉就要有仇必报。不然,像个人妖那样活着,有什么用?!
齐天剑听出这话里明显带着挑拨和鼓动的意思,但他也认真地点头称是。
我们趆南人就是这样,什么法国鬼、美国鬼我们都打出去了。被欺负和污辱了就要拿起枪!我就这样认为,当一个社会没有公理的时候,你有一支枪就能给自己找回公理!
阮叔讲得慷慨激昂,但逻辑杂乱无章。但齐天剑表示了极大的认可。
阮叔讲得太对了。他眼圈红红地说:中国也有句俗话说,不报父仇、枉为人子。我就是这样想了,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到这边来的。
枪可以帮你找到的。阮叔呷一口茶说:不过我得有一个条件。
齐天剑急切地用眼盯着他说:只要能拿到枪回去报仇,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虽然你跟娟娟啊,是男女朋友。但从我这方面讲,毕竟不认得你。讲句不该讲的,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是不是?嗯!所以你得接受一下考验。
你只管讲来我听。
是这样的。叔叔又把那双暗黄色的锐眼锥子一样扎到他脸上:你们那边有一个大老板,前几年跟我要过一两支枪。就是道上讲的狗货。几年都没有出事,肯定是可以信任的。前段他的手下通过一个走私的黄老板又讲再要一批货。一下就付过来三万块定金。可是我过边境一看,他妈的——查得太严了,根本不可能送货。你如果有能力帮我把这批货送过去,我就信你。你回来了下一批货就是你的!怎么样?
黄娟两手甩着手就从房里走了出来。她正在为他们杀一只鸡。
阿叔呀。她来到齐天剑身后说:他要买支枪回去报仇就够艰难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你不知道我要等他回来的吗!
阿娟哪。这是一回事嘛。叔叔对她说:他如果送不了货。说明他自己也没办法拿货回去。那讲什么报仇,有什么用呀?是不是!
这个道理是正确的。齐天剑默认了。他心里暗暗敬佩老板的深谋远虑。他不是早就跟地方军警作了安排,让他有个充份的表现机会嘛。没有这个强有力的背景支撑,他齐天剑就是天下第一卧底也没法顺利完成任务……
我同意了。齐天剑说:你把货拿来。我马上就回去。
叔叔又把眼睛盯着齐天剑看了一会,再把眼转向黄娟。黄娟就有些不耐烦地轻轻抖了几下大腿。
叔叔就站起来说去拿货,但他还是作个手势把黄娟叫到房里。齐天剑听到房里他们用趆南话争论了好长一会,最后他从房里拿出一个尖顶竹笠沿着小路消失在树荫深处……
黄娟像只蝴蝶那样轻盈的从房里向他跑过来。
我带你去赶圩吧。今天这里有圩日。
齐天剑知道赶圩就是赶集的意思,一般乡下都是逢五、十的圩日期。今天正好是十号。
好呵——他正好也想散散心。
黄娟给他拿了一顶绿色的布盔扣上,自己戴了一顶竹笠,一条大红手绢扎在马尾辫上,紧身上衣大筒裤,那一种热带的风情和美丽让齐天剑竟有些发蒙!
你怎么啦!她跳脚拽他的衣服:你不会是中了蛊了吧?
齐天剑揉揉眼,笑了。他说:我一下迷了。你太漂亮了。
真的吗?她两只手圈住他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肩上:你能喜欢我,我真幸福。
这里的圩集并不大,一条小街上两边摆着各种挑担和背篓带来的各种青菜和水果,除此之外,最多的还是各种中国制造的日用品,日化产品之类。
在一个水果摊前,黄娟买了一个榴梿。齐天剑有点闻不惯那种臭味,可黄娟说:我拿回去做榴梿糕给你吃,你一定吃了还想吃。
她把手一直挽着他。从人群中挤过时,他发现很多人尤其是中、青年的女人们都回头向他们张望,而黄娟脸上的自得就像她兜里的榴梿味一样飘出老远……
又走了一会,黄娟看看天说:买菜回去吧。快中午了,阿叔可能还过来吃饭呢。
他们在卖肉的地方转了一圈,发现有一个小摊上摆着一只杀好的穿山甲。黄娟就买了两斤。这在国内可是一类保护动物!
齐天剑见就为那两斤肉她掏了一大把趆南钱,就知道这肉不便宜。
我买给你吃的。黄娟向他露齿一笑:男人吃这个最生猛了。
那你首先得换一张竹榻。他也带着暧昧的笑说:它响得太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