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银青色帷幕垂在地上,式样古朴的木桌上,一杯红茶正散发着缭缭热气。
霍格沃兹现任的黑魔法防御学教授安静的坐在靠墙的一张大床上,手中捧着一枚华丽的银质吊坠。
吊坠中,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女子正对他微微的笑,脸红红的,仿佛一颗熟透的苹果。
他看着这张照片默默出神,睫毛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一尊久远的雕塑。
桌上的金色沙漏转过一圈,当最后一颗沙粒终于回归同伴怀抱,他轻柔的阖上了吊坠的盖子。
“我该走了,妮蒂亚……”
他说,唇畔忽而勾起一丝温柔的笑。
不过很快的,这抹笑意便重新消失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
是时间出发了。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奇诺麻利的翻身下床。
在浴室中稍作整理,他拢了拢身上的长袍,就打算推门出去。
一只模样普通的猫头鹰却在这时歪歪扭扭的停靠在了房间外的窗台上。
它努力地用喙轻啄着紧闭的玻璃窗,试图提醒房间主人有邮件寄到。
奇诺微微皱了皱眉。
他缓缓踱到窗前,将那只猫头鹰放了进来,伸手解下了它脚上的信封。
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寄信,他并不记得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之类。
除非……
想起一个可能,奇洛利索的拆开了信封。
一张普通的羊皮纸静静地躺在里面,看上去似乎是随意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
优雅的花体字被信件主人写出了难得的力度,刚若铁画。
奇诺看着羊皮纸上的内容,轻轻抽了口气。
——怎么可能?
虽然那个孩子的确很聪明,但是关于这些事……不,既然那位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手指在羊皮纸上轻轻摩挲,动作微微凝固,而后完全静止。
短暂的思索过后,奇洛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眼,看着羊皮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他抬手挥了挥魔杖,重新关好窗户,便不紧不慢的向门外走去,没有急着完成寄信人交代的事情——做每件事情前总得有足够的理由,谋定而后动,相信那位也不希望他因为这点小事被邓布利多那只那老狐狸抓到把柄。
脚步稍微一顿,两秒踟蹰后,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鞋底撞击地板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
直到古重的大门逐渐映入眼帘,面具般的柔和微笑才重新挂上了那张年轻的脸庞。
巨大的礼堂内,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熙攘嘈杂。
一路行来,奇诺不断和每一个同他打招呼的学生点头微笑,当他走到教师席上时,大部分教授的晚餐已经进行了一半。
“你今天来的真晚,奇诺。”
在他坐下后,麦格端着酒杯走来,主动向他招呼道。
“批改学生作业的时候忘了时间——你知道那些小家伙们的创造力很了不起。”
“哦,那当然。”麦格扬眉笑道,“我记得上次变形课的家庭作业就有好几条小蛇直接拿了赫奇帕奇学生们的魔药作业交上来,连名字都没改一个,害得那几个学生因为交不上作业被斯内普教授关了整整一星期的禁闭,哭得那叫一个惨……”
“你还稍微好点吧,顶多是看上一场闹剧。”
弗立维却在这时候插嘴道,“我记得去年我叫学生们交一篇关于召唤咒作用的论文时,那答案才叫一个五花八门,不提格兰芬多们编的小说,有个赫奇帕奇可是给我写了整整六页纸的召唤咒语。”
奇诺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抿了口红酒。
“斯内普教授怎么了,又有谁惹到他了吗?”
用餐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奇诺侧眼看向不远处浑身散发着阴暗气息的魔药大师,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好像是哈利和几个小家伙在魔药课上把坩埚给炸没了,”麦格耸了耸肩,“所以咱们的蛇王殿下心情才会如此不好,这可真是太不幸了~”
虽然麦格嘴上如此说着,但无论是那轻松地语气还是开心的表情,都很难让人相信她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可怜的小哈利啊,明明才那么小一点,就要被罚打扫学校所有的盥洗室,实在是太可怜了。”
“哦?”奇诺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说起来,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哈利来吃饭。”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麦格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格兰芬多长桌上转了一圈,“大概是打扫的太用心,所以忘了时间吧?”
“找个学生去叫他们一声吧,听波比说小家伙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弗立维想了想,在一旁提议道。
“不必,我去就好了。”
奇诺整理了一下衣物,从教师席上站了起来,“刚好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这些东西也够了,就不必再麻烦那些孩子了。”
“这样啊……”
麦格沉吟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奇诺无谓的笑笑,“反正诺亚学长从前对我也颇为照顾,于情于理多照顾一下他的侄子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就转身向礼堂大门走去。
麦格看着那道背影沉默了几分钟,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她将手指从唇边移开,轻轻放到衣袋中的女协会徽上,摩挲了两下。
一旁的邓布利多因为奇诺的突然离席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冲老巫师眨了眨眼,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再一次端起酒杯向不远处的魔药学教授走去。
*****
随着喧闹的声音在身后越拖越远,奇诺年轻的面孔上的表情也渐渐冷淡了下来。
夜晚的霍格华兹在此时毫不吝啬展现出它的阴冷。
秋天的风吹过长长走廊,带起阵阵凄厉的呼啸,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他缓缓地行走在其间,仿佛完全融入了那片氛围,周身卷着不详气息。
没有将时间花费在无谓的寻找上,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径直奔向了三楼的盥洗室。
一片柔和的灯光从那个常年无人使用的盥洗室中透了出来。
果然……
灰黑色的眸间跳动出些许危险的火花。
于其放任微小的种子渐渐开花,结出终将带来威胁的果实,是不是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将他掐灭?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也知道许多事情是无法这么简单就下定结论的。
至少在涉及到那个孩子时,那一位决不允许自己表现得如此急躁。
眼中滑过一缕暗色,他悄悄停在门口,侧耳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盥洗室里面,哈利正无奈地试图再次劝说哭泣的桃金娘。
“桃金娘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打理洗手池时在你身上穿来穿去很不礼貌而已,根本没有嫌弃你在一边给我添乱的意思,真的没有。”
“听吧,你现在就在说我给你添乱,反正你就觉得我很蠢对不对?”
桃金娘抹着泪水,用控诉的目光瞪着哈利。
“我就知道,你其实跟奥利夫他们一样,一样看不起我,嫌我蠢!反正我就是一个脏兮兮的泥巴种,赫奇帕奇的笑柄!平平凡凡的什么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