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荣去李霞的大伯和三叔家各借了一百块,加上家里的钱和李霞借的七百,总算是凑够了一千。
这一千块在第三天上午的时候被兴源赌坊的人拿走。
那大哥颇为遗憾:“想不到你们还真凑得起钱来,不然我看你那两闺女长得都不错,送到赌坊接几天客也能抵债啊。”
李顺荣的脸顿时黑了:“钱已经还你们了,请吧。”
“哼,看好你儿子,不然他万一又欠下钱,我们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兴源赌坊的人拿着钱扬长而去,李顺荣想着那人说的话,出了一身冷汗。儿子是宝,女儿也不是草啊。要真被抢到赌坊里被人糟践了,那她俩还能有活路吗?
看来送李耀祖去部队势在必行了。
钱没了,生活还得继续,秋收还没结束,李家人强打起精神开始收割。李霞和李月都没有下田,只在晒谷场帮忙。但李耀祖却是被强行带到了田里,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晒一天也够他受的了。
以前的李顺荣总想着自己多做一点,孩子就能多舒服一点,对这个儿子尤为娇惯。可现在不管李耀祖怎样哭爹喊娘,他也不肯让他回去休息了。
钟文娟心疼不已,但是丈夫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她也不敢多劝。
晚餐是李奶奶准备的,老人家节俭惯了,现在家里又一下子去了一千块,自然就更不舍得了。
李霞看着没有一点油水的菜肴叹了口气,转天就抽空进城买了一包奶粉和一包麦乳精,趁着中午李顺荣两口子回家吃饭的时候拿出来道:“爸,妈,现在正是最忙最辛苦的时候,营养不能跟不上,这个你和爸每天都泡了吃吧。好歹身体不能垮了。”
李顺荣颇为感动,正想说两句,就见李奶奶瞪着眼睛道:“好啊李霞,你果然还有钱没拿出来。有钱买这个,还不如把钱拿出来还债呢!”
“是啊,我和你爸身体好着呢,买这个不是浪费钱嘛,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晓事啊?”钟文娟两眼放光地问道:“你还有多少钱?”
“妈,你看看我爸这些天都累成啥样了?天天就吃那一点油水都没的饭菜,扛得住一天的重活吗?那么多钱耀祖说败就败了,这么点小钱倒是舍不得花了?”她走到李顺荣身边:“爸,妈不稀罕这个,你吃。”
“乖。”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天,他白天干活,晚上愁得睡不着觉,今天挑谷子的时候真觉有些扛不住了。想不到头一个想到他身体的,还是大闺女。
李奶奶气道:“顺子,你别被这丫头一点小恩小惠就给收买了。我看她就是藏了钱不肯拿出来,非得看着咱们吃苦才开心。李霞,那七百块你自己还去,别指望家里再出一个子。”
李顺荣急了:“妈,你瞎说什么啊?那是人家老板好心借的,咱不还小霞拿啥还?咳,咳。”
李霞一边给李顺荣拍背一边道:“没问题,奶奶,我大不了就一年不拿工资嘛。不过下回再有什么事,你们就别指望我了。”
“咳……咳……,小霞你别听你奶奶的,人无信而不立,说了一个月还肯定就得一个月还。你放心,谷子一卖就把钱给你老板娘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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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顺子你闭嘴,李霞,这可是你说的。”
李霞大方点头:“我说的。”
李顺荣豁然站起身来:“小霞,别跟你奶奶置气,咱家还没到那地步。妈,这种话你别再说了,我还没死呢,轮不到小霞来帮她弟擦屁股。”
“你、你、你这个榆林脑袋,真是气死我了。”李奶奶颠着小脚气呼呼地进了屋。
李顺荣喘了口气,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李霞扶着,就已经摔倒了。
“爸,你咋了?”
“没啥,有点头晕而已。”
钟文娟快手快脚地接了杯水递过去:“他爸,不会是中暑了吧?我给你刮刮痧吧!”这天热得厉害,李顺荣又是在太阳底下干体力活,中暑太正常了。
李顺荣也觉得头晕得厉害,便道:“成。”
钟文娟用两个手指头沾了点水,不一会儿就将李顺荣的眉心刮出一道紫红的印子:“哟,咋红成这样儿了?”
李霞赶紧进屋,从包里拿出了藿香正气水:“爸,赶紧喝一瓶。”
“这是啥?”那味着实难闻,钟文娟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儿能喝吗?好臭啊!”
“妈,这是藿香正气水,去暑最合适了,我也是托了朋友才弄到几盒。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爸你就当是喝苦药了,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