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又磨蹭着躺了两日,沈问终于还是不情不愿从屋里走了出来。
天气阴郁,微风阵阵。
关禁闭的杜一久其实伤不算深,故他早早便爬起来,在抄写被罚抄的书文。
除去日常所需,他几乎一天端坐书案前。下笔顿挫曲折遒劲有力,字如其人挺拔绰约。
是夜,四下静悄悄,烛光映着杜一久消瘦的脸庞,不露一丝睡意。
窗角突然发出两声响,眨眼间翻进来个白色的身影,动作流畅,落地轻缓,烛火随之跳动了一下。
“……”
杜一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还是抄书。
来者整理一番衣袖,大步上前来,目光落到书卷上:“咦?许久不见,一久字更好看了哈。”
见杜一久没反应,他又绕道另一侧歪头道。
“你抄这么多啊?要不我也来帮着抄些…我的字也不是很丑。”
他的字自然好看,全氓北写字最多的人便是他了。
“不必了。”
杜一久手中不停,声音冷淡,“大师兄还是早些回去养伤吧,全听雪门的事务都还等着大师兄来处理,掌门定会头疼的。”
“……”
沈问成功被呛了一下,见他不吃这套,干脆盘坐一旁开始说教,“哎呀,这次真是你莽撞了,若和邪阳寺直接撕破脸,那可关系到了整个氓北。而且下次,我也不保你能全身而退。”
杜一久手中一顿。
“我知道。”
天色已晚,见他又在忙着抄书,沈问起身整理起衣服:“明儿我要动身去离江,需要给你带点儿特产吗?”
“……不用。”
杜一久回想起上次大师兄去雨师山,回来时给他带了一整筐还沾着泥的白萝卜,突然有几分牙疼。
他也是那次以后不爱吃萝卜了的。
“客套什么?罢了罢了,我自己给你挑。”沈问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杜一久眉角一抽,咬牙切齿道。
谁知沈问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翻窗出去了,动作利落到全然不像受过伤。
氓北的夜里甚是沉寂,而听雪门在整个氓北最北,到了晚上秋意更甚,风也变凉。
云层被吹散后,月光撒到了林子里,如同破碎的树影子裹上散落的银霜。
沈问独自走在小路上暗暗思忖。
这次与邪阳寺的冲突虽是意外,但冲进邪阳寺救回杜一久时,沈问还注意到在寺庙偏院门缝后有个异族女子。
她穿着打扮有些像是西域之人,身上还隐约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难不成…这邪阳寺又想翻起什么水花,这实在值得留意。
……
清晨时分,氓北东侧的高山夹着云霞,映衬得整个仙山都红云缭绕,格外脱尘出世。
“东西都带上了吗?”郑机云站在身后背着手问他。
“带了带了。”沈问利落地收拾着衣物,头也不回。
“好吧…切记要亲自给他。” 郑机云手里不断摩挲着玉戒。
“这我自然明白,你什么时候这样啰嗦了?”
出了屋门,阶梯下边的院子里,司南已然背着剑等候多时。
全然不顾身后的郑机云,沈问快步走过去,一把揽过司南肩头:“走,师兄带你去见识见识离江。”
踏着悠长的石板路,师兄弟二人轻快下了氓北山。
“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何大师兄新伤未愈,掌门就派你下山?” 路上司南疑惑着回头看他。
“唉……这破事不提也罢。”
沈问叼着一根草,偏头打量了他几眼,“咦?司南,你今年年岁多少?”
“将要十八。”
司南有几分奇怪,“大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每天都吃的什么啊…个头竟能长这么高…” 沈问不禁小声嘀咕。
这孩子明明比自己小了四五岁有余,居然比自己还高出个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