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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1 / 2)

三百多年以来, 元衡仙君一直是仙界坚守道心的典范。

无论是面对凶狠残暴的妖兽, 还是妖娆魅惑的魔女, 他从来都面不改色, 甚至冷脸以待。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子的脸吓出三魂过。

她没有碰到他, 但他就像是被重重一击,神魂层层离体。

在一瞬间的疼痛与失神中,他的眼前朦胧地出现一双狭长的眼。

含着泪, 微微发红, 像是夕阳下微皱的春水。

恍然间与成亲那日师妹红彤彤的眸子重叠。

不, 她就是师妹……

她是厉鸢!

轰然一声,元衡的体内仙气扭转, 他咬牙直起身体神魂归位,周围一瞬间变得冷凝。

眼前的女人惊讶了一瞬, 但发现看不到任何东西, 微皱了一下眉。

元衡看着她,心中翻江倒海。

为何他已经死去的师妹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竟然还是宁逐那小子的未婚妻?

他不由得想到前几次和宁逐的对话,原来那个小子口中的未婚妻就是他的师妹!

一瞬间仙力逆转,元衡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向前抓去。

厉鸢看前方无人, 便没有在意。她一转身赶紧往后院跑。

元衡一手抓空,慌忙回头,但厉鸢早已冲入人海,消失不见。

他颤抖着指尖, 久久回不过神。

苏婉和方白在后面追,厉鸢冲进屋子,死死地关上门。

苏婉心疼地拍门:“厉鸢!厉鸢你千万别干傻事啊!”

厉鸢在门内大声哽咽:

“不要管我!让我自己静静!”

方白拉了拉苏婉的袖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皆齐齐叹了口气。

方白皱着眉,急得团团转:“师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厉鸢师姐会不会……”

他偷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婉的脸色微变,她随即安慰对方,也是安慰自己:

“应该不会那样吧……师妹性格耿直,但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样子,可能过了一两天就好了。”

方白暗恨:"还不是怪那个宁逐,要不是他拒绝师姐,师姐能这么伤心吗?”

听着房间内断断续续的哭声,苏婉不由得一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当初信誓旦旦地表示对宁逐没感觉,一心一意地跟着冯师兄。没想到冯师兄那么……”许是念着人刚死,他们也相处过这么多年,苏婉没有说下去:“现在冯师兄已经不在了,宁逐也走了。我看她怎么办吧。”

屋内哭得更大声了,方白赶紧堵住耳朵,道: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喜欢上宁逐的,人家都杀了冯家两个人了还死心塌地地要挽回他,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周身一冷。

想是有一股高山上的风吹过,方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门内传来厉鸢的哭喊:“你们不要再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苏婉道:“师妹!那我们就走了!你有事就叫我们!”

苏婉和方白走后,院中不知何时结起了霜,院内的树叶无声地落下,叶片碎裂,在地上洇出一滩水。

无人看见,一道修长的白影从院外走进来。

每一步,都踏出无数霜花。

元衡的情绪波动,已经造成仙力外泄了。

仙力外泄对修行者来说并不是小事,他此时最该做的是坐下来默念静心诀。

然而元衡此时却不想管什么仙力,也不想管什么静心诀。

他只想知道,屋内的人是不是他的师妹。

三百年了,虽然他成为大能后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师妹,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忘记。

他记得师妹月牙般的眼睛,还记得师妹晕红的脸蛋,在他的记忆里,师妹永远是胆小的、羞怯的,是需要放在他身后被保护的。

但是如果牵引着他神魂的那个女人真是师妹的话……

元衡不由得想到上个月见到宁逐时说过的话:

——你要找谁?

——一个爱喝酒,且……爱男色的女子。

元衡:“……”

不可能!

他师妹从来都不爱喝酒,也不爱男色!

他想要冲进厉鸢的房间一探究竟,只是指尖刚一碰到木门,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

厉鸢的哭声断断续续,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此时此刻,又何必自欺欺人。

其实早在小凤神神秘秘地说要见人,且出现在这里,他就应该明白了真相。

————

厉鸢的哭声断断续续,声音沙哑得让闻者落泪。

然而在房门之内,她面无表情地疯狂撸小凤,嘴里还能发出死了丈夫一样的哽咽。

被撸得双目呆滞、绒毛炸起的小凤表示:不知道鸢鸢在玩什么游戏,但是这熟悉的手法,这恰到好处的力度,是小凤熟悉的主人没错了!

天知道小凤已经三百年没有被人这样疼i爱过了,元衡那个冷血的主人,就只会敷衍地蹭它一下!

待听到门外再无声音,厉鸢总算停下来。

她喝水润了润喉咙,将小凤抱在怀里,微微叹了口气:

“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带你出去玩。”

小凤贴着她的脸蛋,小声道:

“鸢鸢难道不伤心吗?”

厉鸢看着桌上的茶水,叹气:

“伤心,怎么不伤心。只是如果伤心的话是顾不过来的。”

小凤以为厉鸢是真的喜欢宁逐,不由得心疼地抱住了她。

哪想到厉鸢说的是——

为四个野男人伤心,老娘会累死的好吗?

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于是悄悄地起身,把耳朵贴到了门缝上。

一瞬间,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暗道天气什么时候这么凉了?

待门外好久都没有动静,不由得暗喜。看来这一关过了!

夜半,厉鸢心情甚好,于是带着小凤坐在院内的大树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

小凤的肚子喝得滚瓜溜圆。躺在厉鸢的腿上打了个酒嗝:

“这日子真爽。小凤好久都没有和鸢鸢喝酒了。”

天上的酒虽然醇香,但不够有劲儿。而且仙门门规森严,不许酗酒。它一只鸟想要找酒喝太难了。

厉鸢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小凤在临仙阁偷喝酒的日子。

那还是在她退婚前的几个月,晚上睡不着去后院溜达,没想到挖出了老爹藏在树下的酒。然后就和小凤偷偷地分了。

第二天早上老爹暴跳如雷,她满脸无辜,最后不了了之。

她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凤的肚皮:

“在那边难道没有酒喝吗?”

小凤道:“元衡不让我喝……”

这个名字一出,不仅厉鸢一怔,连站在树下的元衡也不由得失了神。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从听着厉鸢的哭声暂歇,到看到她出门喝酒。

这一个下午,他不知道想了什么,总觉得想了很多,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想明白。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上去质问,到底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也该质问她为什么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但是不知为何嘴巴像是被冰封住一样,神魂离体般一片空虚。

此时听到小凤突然提起他,他不由得一怔。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厉鸢沉静的侧脸。

她会说什么?

是还在嫌恶他,还是……

厉鸢放下了酒壶,捏了捏小凤的爪子:“那以后就让你在这里喝个够。”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小凤话里的名字。

元衡眉目微敛,劲瘦的身影如同泄在地上的一束月光。

小凤忍不住贴在她的手心:“小凤会在这里陪着鸢鸢的。”

月上柳梢,厉鸢的呼吸从室内传来。

小凤躺在厉鸢的脖颈上,睡得四仰八叉。

突然,它的鼻孔一动。似乎嗅到了仙米的气味,还是最好的仙米。

它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在仙界,顺着窗缝钻了出去。

一落地,就看到地上摆着一粒米,它低头啄了一颗,走了两步,又啄了一颗,一路走一路啄,突然啄到了一双银白的长靴。

小凤:“……”

这双靴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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