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慈的神色中不带半分恶意,笑嘻嘻的爬上餐桌。她红色的圆头皮鞋踩在洁白的餐布上,一步步的走向杞寻粟:“创世丫头,你也不愿意被猩红之月控制你的精神、篡改你的意志,做出一些有违本愿的事吧?”
杞寻粟没有离开座位,她的身体不自觉僵硬,沉默着看着古慈。
古慈接着说道:“我很不愿意与你为敌,你的力量是颠覆性的,一旦你归顺红月,就几乎注定了我们的失败。”
杞寻粟慌忙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古先生,我不想与你为敌。”
“那么就站着别动,让我刺破你的心脏。”古慈在杞寻粟面前停下脚步,反手握着匕首,拉到身后,“疼痛只有一瞬,而安详是永远的——不论是对你,还是对这个国家。”
“不,我不想死。”杞寻粟看着古慈,后退了一步,“我不一定会被红月控制,我已经战胜祂三次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即便你撑过了这个月,那么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如你所说,红月越来越强横,而你越来越无力!你还能侥幸几次?”
“所以我在往南走!那里有解脱的办法!”
古慈微微皱眉:“解脱的办法?”
“我的异能,本质上是重定义规则。控制他人的行为,是重定义了‘从属规则’;改变了物质的特性,是重定义了‘物理规则’,如果我的念力更多一点,我甚至更改星辰运行的轨迹。”
杞寻粟说道:“在第一次污染之后,我重定义了我和世界的从属——我是女王,世界是我的奴隶。凭借这份从属,这个世界正不停地指引我往南边去,它告诉我那里有抵御红月的方法。”
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是女王,而世界是奴隶?
众人面面相觑,世界不是一个虚幻的概念么?从字义上分析,世指时间,界指空间,世界指全部时间与空间的总称,但在杞寻粟嘴里,世界似乎变成了一个有具体的形象的、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杞寻粟看向吴洋:“我跟你说过的吧。存在的、消失的,有形体的、唯意识的,只要是被冠以‘姓名’的一切事物,都必须听从我的指令。”
吴洋不自觉的微笑:“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好吧,我来证明我的说法。”
杞寻粟转身,面向大门。她指着门口:“我现在要去门口那里。”
她所在的位置,离门口大约有十五六米的距离。阿绯附身之后,吴洋全力冲刺跳跃,这个距离眨眼就过,这不是什么难事。
所有人都看向杞寻粟,不明白她想怎样证明。
“站稳了。”
杞寻粟轻轻跃起——没有助跑,也不是往前跃。她只是原地跳了起来,脚尖离地只有二三十厘米,幼儿园水平的跳跃。
然后,世界无端的颤抖了一下,整个地球似乎突然加速运转——
我们知道,一个人在匀速行驶的汽车跳起,仍然会在原来的位置上落下。因为惯性的作用,人和车有着同样的速度,所以并不会因为跳跃而落在车的后面。
但是在跳跃的过程中,如果车辆突然加速,那么因为人和车速度上的差异,人会落在稍往后一点的位置。
那一颤之后,杞寻粟突兀的在餐厅大门口落地!
她伸手扶住门框站位,而餐厅之内,已经一片狼藉。
数十米长的大餐桌在突然的加速作用下,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它“嗡——”的尖叫着,一头冲出大门,将餐厅前走廊上的骑士盔甲撞得七零八落。
站在餐桌上的古慈脚下一滑,当即跌了个人仰马翻。她嘴里发出“咿呀呜哇”的叫声,小小的身体在桌上翻滚,紧跟着一头扎在地上,落在杞寻粟脚边。哥特裙装的裙子往上翻起,罩在她的脑袋上,露出了两条大腿和裙子下的南瓜裤。
两边列队站立着八十新人类同样猝不及防,他们“哇”的一声,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摔倒,最终挤在一团,撞在大门两边的墙壁上。
吴洋还算好的,他出色的平衡能力发挥了作用,在最初的失去平衡中很快调整好姿势,除了杞寻粟之外,他是唯一一个没跌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