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程度的流泪,刷新了他的认知,自然不清楚眼前的大将会哭到什么时候,如今之情况,出言让其止哭,殊为不妥,除了呵护他,别无它法,只能静静的守护在其身边,为其细心的擦拭。
这一坚持,又过了数十秒,刘邦再也忍不住了,而今衣服已全被汗水浸湿,身上十分难受,拿手帕擦脸的手,由于不停的挥动,又酸又疼,两条手臂没有多少力气了。
忍不住,指的是身体,刘邦心里面,暂无出言呵斥灌婴的想法,好不容易让其死心塌地的卖命,怎么可能在这最后时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样与猪有何异?身体上的无力与疼痛,令刘邦恼火,却又无奈。
若是平时勤加练武,身体不会这么差,拥有樊哙那样的武力,这样猛擦一两个时辰,不成问题,直接把脑袋擦破,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却输在帮人擦脸方面,刘邦对此,除了对自己身体的恼火,还感到羞耻。
面临这种窘迫之境,刘邦无计可施,堪堪坚持着擦脸,心中不停的叹息,生怕一会儿坚持不住了,既伤了大将的心,又损了自己的威名,三位重臣都在这里,这是个平常事,难保不会传出去让人议论。
“大王,您乃帝王之尊,久跪不起,恐伤龙体啊,请大王起身,让微臣来擦吧,臣愿为大王分忧!”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刘邦正处于无力的状态中,听到这话,立即收手,扭头看向说话之人,张良。
刚才,张良震惊的看完汉王与灌婴之间发生的这一幕,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没有多想,当看到汉王擦脸、体力不支时,便迈步迅速地走了过来。
与汉王相处多年,张良会揣摩圣意,值此危急时刻,作为宠臣,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帮这一把,于君有利,于己,会更受汉王的喜爱与信任,所以必须帮。
“这…子房如此忠心,本王甚慰!但本王有言在先,灌将军不原谅本王,本王就不起来,现在,灌将军没有原谅之语,本王怎能起身?子房,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刘邦看着张良,一本正经的说道,语气坚定有力,然后看了灌婴一眼,其依然在狂流泪水,已成泪人了。
“大王言重了,为我王分忧,是做臣子的本分。”
张良躬身一拜,非常恭敬,接着道:“灌将军虽无原谅之语,却已有原谅之意,将军已经原谅了大王,大王现在起身,合情合理,并没有违背先前之言。”
说到这里,张良也看了痛哭的灌婴一眼,在汉王疑惑目光的注视下,解释道:“大王向灌将军跪下不久,将军便大哭,这说明将军感念大王的恩德,既是如此,将军岂会不原谅大王?请大王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