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贞脸上有些惶恐,“妾身只是微恙,姐姐妙手神医,已经替妾身治好了,害得老夫人替妾身担心,更是不该。”
易老夫人听她说话处处周到,态度也很恭谨,脸上的笑容更加舒展了些,让夏嬷嬷让座,郑恩贞笑着告了座,小声道:“妾身初入府,很多规矩都不懂,本想去跟姐姐讨教,可是姐姐那里不方便,妾身只好斗胆来叨扰您了。”
“不方便?佟裳不舒服吗?”易老夫人有些担心。
郑恩贞笑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姐姐那里有客,妾身悄悄问了问,听说是位姓周的太医,原来在太医院当差,想来是跟姐姐有公事相商,妾身就自动出来了,不过就算没有客人,妾身也不敢去叨扰姐姐,姐姐近来心情不好,兴许不爱人烦呢。”
她笑得和婉,一副无害的样子,易老夫人点点头没搭腔,只是再看这个女人时,目光便多了几分探究的意思。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又坐了一会,郑恩贞便起身告辞了。
易老夫人隔着玻璃看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屋子里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老夫人理佛半辈子,最闻不得这烈艳的味道,夏嬷嬷拿了熏炉进来放在老夫人脚榻边上,“听说高丽女人喜欢打扮,从咱们这位侧夫人身上就可见一斑。”
易老夫人含笑道:“你说她特地来我这儿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告诉您夫人在自己院里私自见了外客,还是个男的,又故意透露夫人跟大人闹不和的消息,要奴婢说啊,其实这侧夫人也不怎么聪明,夫人跟大人吵架这么大的事,您还用她特地来告诉吗?”
易老夫人笑了笑道:“你如今历练得越来越老成了,这些年轻女人到跟前一坐,不用张口你就知道她们是什么目的。”
“奴婢这点本事还不都是跟您学的。”
易老夫人笑着,抬头看着檐下那只乱叫的鹦鹉道:“咱们这个府里是越来越热闹了,以后只怕还有得瞧呢,万岁爷突然赐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若是为别的还好,若是为那个,可就难办了,易恒那傻小子痴心太过,哪能容得下那个。”
夏嬷嬷道:“夫人指什么?”
“听说佟裳的娘跟咱们万岁爷有过旧情,佟裳又跟她娘长得那么像,万一皇上动了心思,这可怎么是好?”
夏嬷嬷呦了一声道:“不能吧,皇上抢臣子的女人,说出去不好听。”
“你怎么糊涂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夜姓的皇帝都是多情种,认准了的事,哪管她是不是臣子的人,若是有忌惮,哪里会有易恒?”
夏嬷嬷伸着两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是啊,易恒不就是先皇跟臣子的老婆生的吗?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只好杀了那大臣,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历史重演,夏嬷嬷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起来,“这可怎么办?万一皇上真要硬抢,咱们大人也不能说不啊?”
易老夫人肃了肃道:“眼下他还有用得到易恒的地方,暂时不会那么干,只是难保以后不出乱子,小心点总没坏处。”顿了顿又道:“好在如今册了后,回头再把后宫填补起来,兴许皇上身边一充实,再时常见不着人,就想不起来这会回事了。”
夏嬷嬷点头,只是话虽这么说,可那老话也说得好,越得不到的越是想着,就怕万岁爷一根筋,易恒又是受不得辱的,忍了这么多年不去想那个位置,回头因为一个女人崩不住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明天内命妇进宫谒拜皇后,佟裳就别让她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