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刚刚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一个浅绿色的纤细身影快步而来。
麦晓清瞬间了然,这就是糖宝了。
“云翳师兄,我不同意。”
糖宝站在云翳身边,瞪着眼睛看着云翳,大眼睛中溢满了泪水,一只手用力地抓紧了云翳的一只手臂。
“糖宝……”
“云翳师兄,糖宝可曾嫌弃过你脸上的疤痕?”
“不曾。”
“那你为何这般在意?”
“我……”
“云翳师兄,糖宝不想看到你再受第二次伤害,我宁愿你永远带着这些伤疤,也不愿看你再次受苦。”
糖宝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死死地抓住云翳的手臂,曾经在她还没有化成人形以前,她亲眼看到了云翳痛苦,矛盾而绝望的活着。从小到大,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伤痛,好不容易这两百年才安稳下来,怎么可以再看到他受一点点伤害?
云翳心中酸痛,伸手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颤声道:“糖宝,有得必有失,虽然我经历了那么多伤痛,但却让我遇到了你,可是,人总是不知道满足,一旦有可能,我还是想以正常人的面孔面对你,即使你不介意,但我介意。”
“我带着面具活了几百年,虽然也早就习惯了别人看我时的目光,但有这样的机会我怎又能错过?”
“如果恢复容貌的代价是再次受些皮肉之痛,我心甘情愿。”
“糖宝,我不想走在你身边时,看到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不想看到别人看你的异样目光,更不想将来我们的孩子去面对这些,你明白吗?”
云翳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将糖宝搂在了怀里,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抚。
麦晓清忍不住动容,没有谁天生阴冷狠毒,云翳当年若不是经历那么多伤痛,又怎会绝望之下背叛茅山?虽然云隐的伤害都落在他的身上,可他还是依旧不舍他。如今,两人之间的牵绊没有了,仿佛又少了什么一般。
也许,云翳急切的想用这种皮肉的痛苦来忘记这种与生俱来的、数百年的牵绊在瞬息间斩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竟是有种失落的感觉,也许,能为自己的亲人承受伤痛,是另一种幸福。
云翳抬头看了花千骨一眼,想让花千骨将糖宝带离。
“云翳师兄……既然你执意如此,让糖宝陪着你。”
糖宝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一样,尽数蹭在了云翳的胸前衣服上。
云翳怎么可能让糖宝亲眼目睹自己脸上鲜血横流的样子?再次看向花千骨,一只手在轻抚糖宝的背时,白光闪过,糖宝眼前一黑倒在了云翳的怀里。
“千骨,将糖宝带回房间吧,你陪着她。”
云翳将糖宝交给了花千骨,低头看到她还带着满脸的泪痕,心中刺痛,伸手一点点的为她擦干净。
“云翳师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糖宝的。”花千骨抱起糖宝,看着云翳道。
云翳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他相信花千骨。
花千骨抱着糖宝离开了,麦晓清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稍顷方挥手在大殿外设下结界,防止中途被人打扰。
麦晓清走到白子画身边,转身看着云翳,对此时的他已经从心里上重新认识,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变化会这么大。
云翳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大火焚过的脸带着恐怖的疤痕出现在麦晓清和白子画面前。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麦晓清还是被眼前看到的完全毁掉的脸感到心悸,可以想象,当时的云翳该是何种痛苦?又该是以怎样的心情戴着面具面对云隐的?她似乎突然理解曾经云翳的背叛了,那种时时刻刻陷在亲情与绝望中的憎恨,无论做出怎样极端的事情都可以给他找到借口了。
若想以法力治愈他的脸,就首先要破坏已经烧死的表皮,但这对于云翳来说又是第二次的伤害,麦晓清犹豫了,从虚鼎中取出一物,交到了白子画的手中,转身走到了一边坐下。
白子画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不忍动手,不由心中苦笑,这残忍的事情是让他做了?
云隐双拳紧握,垂在身体两侧不停的发抖,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已经看清了麦晓清交给白子画的东西。
巴掌大的东西有些类似农人犁地的钉耙,五公分长的横面上明晃晃的竖着一排尖刺,背面是一个如同拉手一样的手握环,但也仅能容下三根手指的宽度。
云隐被尖刺上的白光晃得心中惊惧,难道,是要用这个东西划破云翳脸上的伤疤吗?
云翳坦然镇定地站在白子画面前,看到白子画手中之物还是忍不住眸子缩了下,却瞬即又恢复了,看着白子画淡漠的脸,沉声道:“尊上,请动手吧。”
云隐闻言转过头去,实在是不忍直视。
白子画看着云翳深入颈部的疤痕忍不住眸子微缩,剑眉微蹙,眼角瞥了下坐在不远处自顾自喝茶的麦晓清。
仿佛是知道白子画在什么,云翳淡然一笑。
“这疤痕只到右侧琵琶骨的位置。”
白子画没有说话,还未等云翳反应,一道白光闪过,云翳猛然感觉剧痛,也许是速度太快,疤痕的位置上细密的红线慢慢溢出血珠,很快,血液溢出的越来越多,红线的位置慢慢的张开,犹如张开一个个细密的红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