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癫狂的感觉让我陷入黑暗的瞬间,耳边,有人说着,愤恨地说着。
“路夕言,我不怕下地狱,我只怕……地狱里没有你!”
这世界上有一种爱,一旦开始,就会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药剂的作用让身体里像有千万只蝼蚁爬过,蚕嗜着我的骨血,一股钻心的痛伴随着奇痒在身体里蔓延。我痛苦地蠕动着身子,却奇异地享受并依恋着这磨人的痛楚,把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入皮肉中,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却丝毫没有作用。
我的脑子一片浑浊,眼前是不断晃动的彩条,绚烂地扑撒而下。密密匝匝地环绕在四周,我无法看得真切,只感觉到肌肤间冰凉的触觉,还有那耳边轻喘的声音,我费劲地想要舒展身体,却被圈地更紧,动弹不得。
“舒服吗?喜欢吗?”一字一句却像是重重地砸进了脑子里,我感觉到自己在摆动身体,在晃动脑袋,终于,我睁开了双眼,对上的是一双黑亮的眸子,像一潭深水,定定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有温度,死一般沉寂。却像一股漩涡,让人深深地陷了进去。深深地,万劫不复……
他的脸越来越模糊,不断地晃动,我的意识开始脱离,灵魂好像要冲撞出身体,又被重重地拉扯了回来,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说着,奇迹般地把心中的狂躁压制了下来。我的呼吸开始平缓,浑浊的脑袋闪耀出一道白炙的光芒,模糊的景象开始渐渐清晰,渐渐明朗……
终于,我看清楚了,层层白雾缭绕中,一抹抹的身影,一张张的笑脸……
如果这是一场梦。
那里,有我已经逝去的青春,还有远去的……幸福。
我不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间,一同承继着父母喜悦的还有我的哥哥,双胞胎哥哥,我和路夕惟是异卵双胞胎,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不止如此,上天偏心地把母亲出色的相貌完全移植到了路夕惟身上,反倒是女生的我,从小就被亲戚朋友误认为是男孩,平凡到不能再普通的长相,倒是和朴实的父亲象得十足,不是说女孩像母亲吗?怎么到了我们家就感觉倒了个儿?
童年时期,路夕惟漂亮的外貌几乎抢光了我所有的关注,我总是被忽略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叔伯阿姨的,摸着他粉嫩的小脸蛋儿,就快流口水的样子,我的名字永远是跟在路夕惟的后面,永远都是提及他,顺道说说我。
也不外乎,不错,丫头挺好,就是不爱说话云云。
母亲谈起我的时候也永远不会像谈起路夕惟时口沫横飞,脸上更不会有那耀眼地让人睁不开的笑。
老天爷偏心的还不止如此,路夕惟不仅继承了姣好的面貌,就连基因都是最好的,从小天资聪颖不说,还连跳好几级,在我循规蹈矩读三年级的时候,他已经跌破所有人的眼镜,直接升上了初一。
我甚至开始想,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抢尽了所有好的东西,长大后,我常说:“路夕惟,你真是狡猾,在老妈肚子里时就把一切都算好了!”
我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所以我还是不甘心永远被忽略,初二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奋发图强,期末,欣喜地拿着第一名的考卷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向父母报告喜讯,就看到家里大设宴席。母亲说哥哥考上Q大了。眼中的狂喜晃得人刺眼。
Q大,最高学府,而那一年,哥哥才只是高二。
也是从那天起,我停止了挣扎,平凡就平凡吧。
世间不是全都是出色的人,谁叫我在母亲肚子里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尽管如此,不能否认的是,我和路夕惟从小的感情却是出奇地好。我们常常腻在一起,爸爸妈妈给他的奖励每次都会落到我的口袋里,虽然我从来没有叫他一声哥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也不在意,甚至因为他的关系,我收取了不少女生的贿赂。在我心中,路夕惟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永远胀满的都是笑意,暖暖的笑,象阳光。
说到眼睛,这恐怕是我唯一能够庆幸的地方了,也许是上帝为了补偿我,也或许是为了证实我真的是母亲的女儿,我全身上下,唯一能让别人信服我是母亲孩子的地方就是眼睛了。也可以说,那是我身上唯一的闪光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