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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疑云重重(2 / 2)

他就是出来治病救人,这是怎么了嘛,有话好好说啊,打什么人嘛!说好的宫里每个人都温柔贤惠呢,张院判这不是骗人嘛!

梅卯冰被塞住了嘴巴,嘴里呜呜呜地,过了一小会,被霞丹一巴掌拍在头顶上。

这一巴掌拍得清脆响亮,梅卯冰挣扎了一下,安详地晕了过去。他最后一个念头是,以后一定要好好加强后宫医疗知识,要让这些没轻没重的小姑娘知道,头真的不能乱拍!

醒来之后,人已经在冰冷的石板上躺着了,当时他还有点发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之后,才看见自己四周都围着手臂粗的铁栏杆,上面还搭着铁锁链,再往远看,四周重兵把守着,再没有别的铁笼子,唯一的光源是远处的一只火把。

火光印在潮湿的墙壁上,让人时时刻刻觉得,自己已经进了阴曹地府里边。

他认得这里,这里是天牢的最底层。

听人说,底层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一般都判的是腰斩啊、凌迟啊、车裂啊……梅卯冰来过一回天牢,那是在他刚刚加入太医院的时候,有一个犯人试图畏罪自杀,以头强地,血如泉涌。

入职没两天的梅卯冰被派过来,尽力将人救活,好让他健健康康地被车裂。好像当时,那个人就在这个铁笼子关着。

风水轮流转啊,如今他也进来了,那位病人已经……

“太医梅卯冰,行刺蕴才人未遂,暂关押于天牢内,等候闻讯。”苏醒后不久,传旨太监适时赶到,莫得感情地念完了赵皇后的懿旨,还对着他哼了一声,听上去似乎对他甚是厌恶。

“大人,公公,那个啥,咋回事啊我干啥了啊,你别走啊!”梅卯冰扒在栏杆上,冲着传旨太监嗷嗷喊,奈何太监走得跟兔子一样快,不多时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这……咋回事啊……

不知道过了过久,没有人过来管管他。

梅卯冰在冷风飕飕的牢房里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是焦虑。

他当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和和气气的宫女后妃忽然猛虎暴起,一个比一个彪悍。

“梅卯冰?梅卯冰?”

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传来,梅卯冰四下看了看,啥也没有啊。

守卫也听见了这个声音,立刻警觉地按着腰间的剑柄,向牢笼四周围了过来。梅卯冰看了一眼守卫寒光闪闪的剑,默默缩回铁笼的中央。

他还是很惜命的。

“梅卯冰,我就在这啊!你不会也是个瞎的吧!”尖细的声音在四周来回飘荡,梅卯冰看了一眼守卫,守卫也看了一眼他,双方相互确认了一下,自己大约的确不是个瞎的。

“梅卯冰,我就过来问问你,你早上干啥要行刺啊。”

“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我行刺了……”梅卯冰小声说了一句,就看守卫当中,有一个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出声。他乖乖点头,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混身上写都写着“求生欲”三个字。

“嗷,那我回去就说你不知道啊,走了啊,保重。”说完这句话,尖细的声音没再响起,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刚刚瞪他的守卫走到铁笼子边,蹲下来让自己可以平视着梅卯冰:“刚刚的事别乱说,审讯的时候跟大理寺卿说就行了。”

梅卯冰委屈巴巴地小声说:“我估计见不到大理寺卿了……”

守卫人挺好,还又安慰了他一句:“不会的,本朝律法严明,无论何种案情,都需要三司层层审理,宣判之后才能量刑,你不论犯了什么事都不要自暴自弃呀。”

安慰过梅卯冰,守卫又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不再多言语。

梅卯冰把脸埋在膝盖里,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太容易见到大理寺卿。

幽暗的地牢里,梅卯冰感觉到自己的眼泪稀里哗啦地往出涌。

他也不确定,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哭鼻子算不算丢人。

好不容易进一趟天牢,还关的是死囚室……

还是哭一会吧。

冷风把窗户吹开了,窗户打在墙壁上,将睡梦中的人猛地惊醒。

蕴才人再次醒来,看见了桌上的烛火,知道这又是深夜了。富春姑姑在灯下绣着什么,听见响动之后,忙走过来问她要不要喝水。

“姑姑……惠贵妃为什么想杀我啊……”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受控制的,她的脑海里仍旧保存着可怕的场景,想到她差点被木偶捂死,就觉得郁结于心。

富春姑姑转身去倒水,没听清蕴才人问了什么。待到她端着茶水转过身来,就看见蕴才人的两条眉毛蹙在一起,弯成一个“八”字,眼泪哗哗地往外淌。

“我上一次醒来的时候,惠贵妃想闷死我……”蕴才人委屈地哭了,实在分辨不清自己是气的还是吓的。

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听不懂人话的贵妃嘛,这贵妃到底是什么毛病啊,为什么好端端的非要杀人,有什么话不能用嘴好好说。

“不可胡说。”富春姑姑听清了她的话,连忙制止。

蕴才人刚想辩解,却听见富春姑姑的下一句话,心中迟疑了许多:“在你出事那日清早,惠贵妃被皇后娘娘派去城外的慈恩寺做事,要到明日才回来,你已经睡了四日了,这中间惠贵妃娘娘一直没有回过宫。”

她想起脑海中最后的场景,有人帮她把木偶拿了下去,连忙问道:“姑姑,你这些天照顾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木偶?”

富春姑姑扶她起来,又拿着枕头靠在她的背上,这才说道:“有倒是有,前几天郑妃娘娘来探望了一下你,手上确实拎着一个木偶。当时老奴问了,郑妃娘娘说,那是她小时候的玩物,如今她想送给你来玩儿。”

蕴才人听后心里一惊,连忙又问道:“郑妃娘娘可是下午过来的?那个时候你们在哪?”

“是,就在前日下午。当时老奴与何良娣前往启祥宫,找元妃娘娘回话,详细说说你遇刺的事,正好碰见郑妃娘娘解了禁足,往咱们这里来了,见到我们往出走,她便自告奋勇说替我们照看一下你。”富春姑姑越发疑惑起来。

这郑妃和惠贵妃的长相天差地别,才人莫不是傻了,怎么会认错人。

“那个木偶呢,现在在哪?”蕴才人也很是茫然,沉默了一阵又问。

“老奴也很是奇怪,这木偶不知是不是被霞丹收起来了,这些天没再见过。又或者是郑妃娘娘忘了,走的时候拿了去……”富春姑姑说着,四处找了一圈,确定这东西不在东偏殿里。

“才人,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为何要有此疑问?”富春姑姑满是疑惑,见蕴才人仍旧心事重重,便挨着床沿坐下来,轻轻拍着蕴才人的肩膀问道。

灯火摇曳着,蕴才人将她记忆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罢二人皆陷入了沉默当中。

“才人,除开前日下午,老奴一刻也没有离开咱们这东偏殿,一直守着才人。”富春姑姑看着窗子,一脸惆怅迷茫。

“那惠贵妃会不会也通厌胜之术?”蕴才人问着,心想这种咒术何时变得如此普及。厌胜破费体力,用过之后就不得不昏睡许久,且不是人人都能修习得通。

“这……”富春姑姑也不知这话应该如何作答,心里顿时觉得疑云重重。

“现在的情形,或许是郑妃娘娘变成了惠贵妃的模样,过来想问出……”蕴才人猛地想起了那日说出的狂悖之言,不禁有些冒冷汗。

“要么就是惠贵妃娘娘懂得厌胜之术,中间回来了一趟在郑妃娘娘进来前后的时间里,对你行凶……”富春姑姑没有注意到蕴才人忽然不说了,帮她将后半句话讲了出来。

“小姐姐,小姐姐,我帮你去问那个梅卯冰了。“墙角,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忽然出现,将屋内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谁啊?”蕴才人探头看了一眼,见到来得正是昨日找眼珠子的小鬼,他坐在窗台上,枯瘦的两条腿来回摆动。

“我帮你问了一下梅卯冰,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刺杀你,也不知道行刺的事。他的魂魄可干净了,一看就没有说谎。我是不是很能干?”小鬼摇头晃脑地说,富春姑姑听了以后,走到跟前去。

“孩子,你还知道什么?”

小鬼翻着眼睛,略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还去了一趟小门,正好就看见,四日前大清早,惠贵妃根本就没有出门去佛寺,她的轿子抬到门口的时候,惠贵妃就让人落轿。”

鬼魂无法离开死去的四方太远,富春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深谙此道。

见到小鬼这般说,富春姑姑心里认定这是扯谎,脸上却仍面不改色,想将它打发走了事。因此面上仍旧笑着问道:

“孩子,惠贵妃娘娘落轿以后,又做了什么?”

“惠贵妃娘娘下了轿子,让人抬着轿子继续往出走,她自己穿着宫女的衣服,带着宫女的脸,自己慢慢往回走。”

带着宫女的啥?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脸怎么个带法?脸都不是惠贵妃的脸,你怎么知道人就还是惠贵妃呢?”蕴才人靠在床边听着他们说话,忍住想笑的冲动。

她自然也是知道的,鬼魂只能在死亡地点附近游荡,根本走不了多远。

梅卯冰刺杀她之后,不用想也知道会被关在监牢里;惠贵妃想要出宫,偏门距离宁远殿应该还是挺远的,入宫那一日她和富春姑姑且走了一段路。

小鬼想出现在哪个地方都不太容易。

“我就是知道!你昨天不是挺好的嘛,还知道帮我找我的眼珠子,怎么今天又坏起来了!我都看见了,惠贵妃的轿子里坐着洛婕妤,我记得她,她人也很好,好久以前她解了我的禁锢,让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游荡,不用拘束在这里边。洛婕妤还告诉我,再去吓唬人,她就从新把我关在宁远殿这里,再也不能出去。”小鬼被这两个人的态度气到了,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话。

那你还吓唬我跟何良娣……蕴才人想起那天夜谈的时候,何良娣被它吓得结结巴巴,心想果然七八岁的鬼魂狗都嫌弃。

“还有哦,洛婕妤不住在宁远殿之后,就住到钟粹宫去了,我有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但是我喊她,她也不理我,还装作自己也是瞎的。你们两个倒不是瞎的,不像其它人,什么都看不见。”

蕴才人略微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小鬼说的“瞎的”是什么意思。

不对,这不是重点啊……

“富春姑姑,洛婕妤不是……殁了吗?”

富春姑姑看上去比她更惊慌,想想也是,服侍了几年的小主殁了,给谁都会很伤心。殁了以后忽然又活了,从前的仆人还被鬼告知,说她从来就没殁,这事儿实在不能用大喜大悲来囊括了。

“姑姑……您要不现在就给我讲一讲这位洛婕妤是个什么情况吧……”

猛然间,蕴才人想起那一日在梦中,青衣仙人叮嘱她,回来以后听一听洛婕妤的往事。

“她与你,颇有渊源。”

当时青衣仙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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