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奉天殿,早朝。
皇帝的心情不好也不坏,满朝文武小心翼翼地提完要提的朝议,既没有死大臣也没有伤武将。
眼看这场早朝能以平安的姿态落幕,老朱瞥了一眼左御史大夫、信国公、朝廷高官汤和。
昨晚收到料的汤和叹了口气,毅然决然走了出来,大声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哦。左御史大夫,有什么事?”朱元璋淡淡说道。
嘶嘶嘶!
满朝文武抽了一口冷气。
老套路了!
每当皇帝称呼汤和左御史大夫的官职,准要有人要倒血霉。
原本打算高高兴兴下朝回去找乐子的满朝文武,不仅没有了兴致,连性趣都没有了,这可不,搞不好连小命都要丢了。
汤和瞥了一下左右,恭敬地朝皇帝行了个大礼,“臣昨日收到巡按御史禀报,永嘉侯伙同当地土豪劣绅欺压百姓,贪污腐败,仗权欺凌同袍。”
“哦?”老朱不冷不热道:“毛骧,确有此事?”
高级演员毛骧秒即入戏,“回皇上,昨夜臣也刚接到下面的人回报,正要向你汇报此事。”
接着咬牙切齿道:“番禺县共计1万顷的田地,九千八百六十三户,其中三千顷被永嘉侯朱亮祖与当地十大豪绅强取豪夺侵占,除去几十户富户之外,余下的百姓和军田不足五千亩。”
“番禺县现在是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番禺县的百姓过得比暴元时还要惨,大量失田的百姓养不活家里老幼,只得卖儿典妻苟且度日。”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去年番禺春秋两季因为台风失收,失地的百姓街口做乞丐都没能有口吃的,以至于今年春分时发生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惨案。”
“番禺有一个失地百姓聚集起来的流民山村,一个村民半夜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发现有两个人背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正往外跑。他连忙跟了过去,一直追到那两人住的地方,他发现对方有斧头和砍刀,自己一个人万万不是敌手。于是便回去叫人,可没想到等他返还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已经被那两个人放在锅里煮熟了。后来尸体不够分,老人、儿童、妇女都成了被觊觎的对象。”
(历史上大多农民冒死起义,不是他们有多嵩高的理想,也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不起义就必定饿死,起义仅仅是挣扎求生的本能。)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暴元,吃人也有战争缺粮时和内陆贫瘠之地,沿海之地从未发生如此惨况,可见朱亮祖对番禺百姓祸害深哪!”
毛骧因为出身贫寒,也遭受过官僚和豪绅的极限压迫才跟着老朱造反,演着演着彻底入戏了,骂起朱亮祖时瞪着一对铜铃般的眼睛,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额上的青筋一条条浮出来。
如果朱亮祖在他面前,铁定会被他抽得半死。
听到番禺百姓的惨况,文官们大气都不敢出,知道朱亮祖死定了,这时候他们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免得引起龙椅上那位刽子手的注意,殃及池鱼。
武勋那边更多人是一副欲言又止,但看到呼气声愈发急促的皇帝,他们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只有前排几个顶级武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等着老朱下达剥朱亮祖皮的命令时,刘崧站出来,“皇上,臣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