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薛斌就要去省厅和其他同志集合了,然后他们会一起去首都,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和训练。再之后,就会正式飞往各自的维和国家,开展工作。
周五晚,花影打电话给薛斌,告诉他:“你好好休息,这个周末换我回去看你吧!反正我也好想宁芯她们娘俩个,也好想我的单身小公寓和里边那些咨询用的宝贝东东。”
“好啊!难得你这么体贴一次!”薛斌特别高兴,“你是准备来送我的吧!”
“对啊!必须滴嘛!”
周六,花影一早就坐上车,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盼望看到薛斌;从未有一刻如此紧张,像是孩子生怕丢掉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以前她不惧怕时间和距离,她相信永远,可是肖扬离开了以后,她不再相信了。而现在,薛斌又要离开,她其实很害怕:害怕这一别,天各一方,中间再生变数。
走进熟悉的小区,习惯性地眺望不远处的滨海中学。她心里想起那些,她没有兑现承诺,没有陪他们到底的孩子们。
公寓楼近在眼前了,花影抬头,突然发现楼下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老师来了!”
“老师来了!”
孩子们向她跑过来,呼啦啦将她围住了。
孟卓把一大束花塞到她的怀里,说:“老师,节日快乐!”
“节日?什么节日?”花影说,眼睛里已经被滚烫的泪水盈满,心里也都是幸福的热浪在翻滚。
“教师节啊!”
“教师节?这都十一月了……”
“那便作为感恩节礼物吧!”顾真学识渊博,头脑灵活,随机应变地说。
“我们本来约好教师节来看您的!可是教师节不是周末,您回不来。后来,想着十一吧,您也没回来。我们没办法,只好问宁老师打听您的行踪啦!”
“原来这样呢!”花影这下明白了。
“我是有事耽搁了!你们都好吗?”
“都好!老师,放心吧!不过,同学们都想您!”顾真又说。
“你要告诉大家,每一个老师对你们的用心都一样良苦,都一样爱你们!失去的也未必是最好的,珍惜眼前对你们好的人,才最关键!知道吗?”
“我记住了,老师,会告诉同学们的!”顾真认真的点点头。
“老师!”花影抬头,她是真的需要抬头,因为杨晟太高了,又高又壮。花影笑着说:“你这又长个啦?”
杨晟仍旧是憨憨的,挠挠头。花影还记得,那是他的标志性动作。
杨晟咧嘴笑着说:“没有吧?我妈说我最近没长……”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杨晟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又说:“老师,这是同学们的一片心意,请您带给您现在班里的学生,我们想跟他们结对子!”
杨晟有力气,所以力气活都是他做,他也从不计较。这不他手上又拎了一大包,像是各种文具。
花影太感动了,也为这些孩子这么有爱心而自豪:“你们真棒!他们一定会很喜欢,我替他们谢谢你们!”
“不用,老师,我们以后会很节约,省下来的东西都会给需要的人!”
“你们长大了!”花影由衷的说。她又拿出手机说:“来吧,孩子们,我们合个影吧,我也好介绍你们给他们认识!”
咔嚓!美好的瞬间定格下来了。花影的职业幸福感又回来了!只是没有想到是在离开之后。
上了楼,放下东西。蕊蕊先扑过来,抱住花影的双腿,喊:“花影阿姨!”好甜美的声音!
花影说:“蕊蕊乖,蕊蕊最乖!”边说边抱起她。宁芯从屋里出来,说:“回来了?我给你弄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下吧,马上好!
花影笑着说:“你这是招待客人哪!快别忙啦!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找薛斌去吗?”宁芯从厨房窜出来,“那也不用这么急啊,你们家长都见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没有时间了,他要出国了……”花影像是在回答宁芯的问题,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什么?出国?”宁芯差点没惊得跳起来,“你同意啦?”
花影点点头。
“你怎么能同意呢?”
“我怎么能说不同意呢?”
“你怎么就不能说不同意呢?”
“我不能,”花影说,“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自私的占有,而应该是成全。他有自己的梦想,有他要做的事业,有他要保护的人,我不能拦着!”
“好吧!”宁芯叹口气,说:“我承认你说的对,可是……”
还没等宁芯说完,花影的手机响了,是薛斌!
“你到了吗?”他问,语气轻柔温暖。
“到啦!刚到!”花影说。
“好啊!那我到你们楼下等你啦!”
花影说,好。
宁芯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说:“好好玩吧,晚上回来,我们再聊!”
花影和薛斌逛了一天,谁也不说离别的事。
晚上,两个人站在这城市的地标建筑最高处,吹着冷风,看着城市的夜景。华灯初上,马路两旁的灯光像两条长长的火龙蜿蜒着伸向远方,迷失在天的尽头。月亮已经升起了,在高空中笑意盈盈地俯瞰着世人。城市依然熙熙攘攘,人们穿梭于大街小巷,步履匆忙,想必是都急着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家团聚。
城市的秋夜,是有冷清感的。你看那秋风呜咽着卷起行道树片片落叶,撕扯着,落叶呢,又总是竭尽全力,要依偎在大树母亲的身旁脚下。不过,这份冷清,却因着那些融融的烟火气息,而淡了不少。初更时分的城市里,更多的还是祥和宁静的感觉。这份安宁来自于这城市的人们,他们友善和睦,安居乐业,即便偶尔有些啮齿的小性倒也不失本性天真。
薛斌幽幽地说:“其实,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啥,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啊!”
“为什么非得是我们呢?我舍不得离开你!”
“这是你的机会呢!”花影帮助薛斌坚定信心。她又指指脚下这恢宏壮美的城市。继续说:“而且这锦绣河山,芸芸众生,也需要有人守护。虽然你是去国外,可想想也知道,那里的人们想必是过得很不好。政局动荡,战火纷飞,普通的百姓无辜受累,颠沛流离,没有安全感,人心是得有多慌啊?同是人,皆需爱,你去了,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多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吧!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这心里,净想着别人了!”
“扶危济困,保护弱小,不是每个中华儿女的本分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讲大道理,谁能讲过老师呢?”
“你又笑话我!我是迂,但我迂得有情怀!”
“哈哈!情怀?”
“你别想啊!不准笑!”花影捂着薛斌的嘴,不让他笑自己。
周一一早,大家都来送薛斌。场面有点大,有点乱。花影不知道还说什么好,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要上车了。薛斌打开了车门。
花影的心也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刻被掏空了,她感觉胸口很疼很疼,眼睛也开始模糊了。她的手心里,还握着那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平安锁,旧物件,花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他。
猛然间,薛斌回过头,转身快步走过来,他用力紧紧地抱住花影:“等我回来!”他说。
花影把平安锁塞进他的手里,含着热泪说:“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车子走很远了,送行的亲朋好友都散了。薛市长拍拍花影的肩:“好孩子,难为你了!有空到家里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