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郡王李承钰是先太子之嫡子, 太上皇最宠爱的两个孙子之一。
他幼年被养在宫中, 彼时其父乃是被众臣寄予厚望的太子,他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自然也超远一般皇孙。至后来风云变幻,皇位易主, 他虽仍受太上皇宠爱,封为郡王。虽然仍是天潢贵胄,身份贵重, 但谁都知道, 今日的他与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几年来, 他心有不甘, 表面顺从, 暗中却拉拢权贵, 之前种种事件也都隐隐跟这位郡王扯上关系,不过是碍于太上皇的面子, 没有十足的证据不好动他罢了。
他跟这件事有关联,周航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现在吴顺保一家, 行脚僧及其徒弟都已命丧黄泉,死无对证, 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中山郡王府与这几起命案有直接的关联。
明知道李成钰暗中动的手脚,却碍于其身份特殊,搜查中山郡王府不比寻常府门, 何况又有太上皇在?难保到时候李承钰那小子不跑带太上皇面前哭诉一番, 到时候自己挨训不说, 恐怕以后想动中山郡王府便更难了。
哼!不能明察,还不能暗访么?
——
临近月末,虽是晚上,却不见月亮。入夜后从窗子往外看一片漆黑,却并不静谧。盖因将到新年的缘故,凡日子过得不十分拮据的,家家都放炮竹。噼噼啪啪,响了大半夜,扰得人看书也静不下心。
直到将近三更,炮竹声才渐渐不闻,喧嚣热闹被静谧代替。
黛玉将床头的夜明珠遮上,拢了拢头发,掀开被子,正欲躺下去,突然心口猛地一疼,接着是眼前一黑,整个人进入一种虚无缥缈的状态。一瞬间,她竟觉得神识放空,时间停滞了一般。然而,接下来便是翻天覆地的痛、悔、懊恼、感同身受……
“航哥哥……”
她张着嘴,神色呆滞,从喉咙里带出气流,摩擦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不!”
突然她大喊一声,凭空消失不见,室内只留一抹洁白锦帕翩翩飘落在脚踏上。
中山郡王府中庭。
一群人围城一个圈,最中心是层层罗网、两个人和一只猫。一人一猫在层层罗网之内,满身血迹、虚弱不堪,竟是周航和鱼丸。
网外一人则是李承钰。
此刻,他正拿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抵在周航心头 。
“尊贵的太子殿下,成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李承钰用匕首拨开周航层层华服,刀尖儿贴肉抵在其心口,眯着眼挑衅的问,还呵呵笑了几声。
哼,小人姿态毕露无余。
饶是越来越多力量被吞噬,渐渐感觉浑身无力。周航的脸色依然如常,没有李承钰料想的惊慌失措甚至是哀告讨饶,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对方一眼。这让对方很是失望,以致失态,进而暴跳如雷。
“混账!本王最恶心便是你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你,就是你们一家抢了本该属于本王的位子!皇位本来就是属于我父王的,是你,是你们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们全都该死,去死去死去死!!”
李承钰歇斯底里的咆哮,疯狂的用匕首在周航身上化了好几道,最后一刀直直插*进周航的胸口,整根没入至刀鞘处。登时周航便喷了一口血出来,很大一口,足足喷了有三尺远。离他最近的李承钰自然最先遭秧,满身满脸都是,猩红一片。他不怒反笑,似乎很喜欢被人喷血似的,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
“疼么?对付你可真不容易,我不惜以心头之血召唤恶灵,制成噬心符,才将你一身法力禁锢。怎么,任人宰割的滋味如何?”
说着将匕首在左右转了转,立刻便血流如注。
周航早已疼的灵魂出窍了,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说什么。
玉儿,我好疼好疼好疼啊——
他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了。
疼的怀疑人生的时候脑子里也都是黛玉的影子,好想再抱抱她。
突然他觉得好想看见黛玉了,她放出温暖柔和的神识层层包裹着他。或者只是幻觉吧,他想,他跟黛玉之间是有感应没错,但中山郡王府和林府相距甚远,黛玉就算感应到他有危险,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感应到他的具体位置,更来不及这么快赶回来。
生命力在一丝一丝的流逝,丹田好似一个黑洞,吞噬着身上原本蓬勃的真气和生命力。
他突然觉得生命好脆弱,即使修了道,还是会死。
突然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死,若就这么放弃,黛玉怎么办?
她最重感情,若自己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许她会想不开,会干傻事,会……
一想到黛玉会做一些对自毁之事,周航便倔强的不肯放弃自己。
他拼尽全力做了最后一搏,用积攒的所有真气施展了缩地成寸的法术,出现在中山郡王府墙外,短短不足半里地的距离,几乎将他所有生气耗尽。看了怀里抱着的黑猫一眼,周航扯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然后他无力的闭上眼。
再睁开眼,是在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