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依旧斜在湖畔,不过初春,料峭寒风,记忆中的花未开一朵。
青砖碧瓦,雕栏雅阁,流连其间的声声鼓瑟亦换了曲调,生有斑驳点绿的柳枝随风拂动,花间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醇香。
步入酒楼,孟掌柜靠在椅背上,低着头,手中有书卷却无比避免的打瞌睡。
“掌柜的,好酒好菜!”
洛阳故意大声喊道,孟掌柜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中望向洛阳,张口道:“洛……这位客官,里面请!”
神似却不是,像故人却非故人,孟掌柜摇头笑笑,他最近听过洛阳的传闻,深陷困局,哪有时间来这酒馆寻自己开心?
“小二,小二,你睡着了吧?”
洛阳寻了个顺眼的地方坐下,殿中的布局变了,曾经他最喜欢的地方修了个花坛,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同着满是希望的初春金光格格不入。
“来喽,客官,您吃点什么?”
春困的店小二终于被喊醒,自屋中大步走出,习惯的从头到脚打量洛阳一样,心中有着一杠秤,仅需这打量的一眼就能做到见人说人话,遇鬼嚎哀伤。
“酒要最好的酒,菜要最好的菜……”
说到这洛阳一顿,歪头望向店小二,怀有试探之意,仿佛在询问好酒有什么,好菜有什么。
“客官,别的不敢保证,这庆阳城我家酒第一,菜第一,毫无争议,不过嘛……”
店小二同样欲言又止,洛阳轻笑着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角,眉头轻挑,问道:“够吗?”
“刚刚好!”
店小二自信的笑着,收起金子交到柜台,小跑着奔向后院,吆喝同样打盹的胖大厨。
洛阳不理会孟掌柜的目光,靠在椅背上,静候酒菜上桌。
接下来要做事都很麻烦,劳心劳神,得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成功,这是老头子教的,错不了。
洛阳还带着玉饰,加之有阎罗鬼面的伪装,昆仑不知道他已出关,还在沉静中欣赏着早春的美丽景光。
飞云宫依旧是空荡荡的,姜落早出晚归着,不敢久留在宫中,恐怕触景生情,忙的忘了柳雏的事,柳雏也默契的忘了姜落的存在,跟在昆仑弟子中,像是融入江流的一滴水,很是不起眼。
醉了的云笼上夜色,山间听剑的弟子散了,柳雏独自走在崎岖的山路间,将长剑握得很紧。
曾经她资质平平,叩问无上剑道是可望不可及的梦,现在一切都变了,曾经可望不可及的梦就在手边,她却无法静下心迈出那一步,心中想的是师兄与师父,念的同样是师兄与师父。
“柳雏,想知道你师父的情况吗?转身,跟从我的指令下山,若被发现,后果自负。”
苍老的声音蓦然在柳雏耳畔响起,少女停步,望望繁星与明月,摇头苦笑着,以为又是一场幻梦。
“转身,行十七步向左横移三步,上树避过第一队巡逻,快!”
传音再至,音调中透着些许催促之意,柳雏迈动脚步,连行动十七步,飞身上树,待并肩而行的内门子弟走过,跟随着传音,悄无声息的下山,出现在那处山路中。
“很好,你做的不错,这是你师父的情况。”
邋遢道人自幽暗中缓缓走出,翻手引起两道明光,在柳雏的注视下构起一面明镜,内里赫然是老道盘膝修行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须发根部泛黑,嘴角有着微笑。
“过了这个槛他还能活三百岁,不过,以他的资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你想他长生吗?”
柳雏沉默着看着日思夜想的师父,回头打量着邋遢道人,点点头,道:“师父长生不老是我所愿,你想要什么,我的命还是轩辕剑?”
“无需如此,我仅需要你帮我们作些小事,昆仑若有大事小情你要说上一声,毕竟我们死了,你就在不能见到你师父了!”
“这件事我拒绝,我可以给你们九圣图!”
“九圣图,如果不能凑齐九副又有什么用?”
“如果是我给你的九圣图能帮你将九副图凑齐呢?”
柳雏轻声说道,见邋遢道人饶有兴趣又继续说道:“九圣图互相吸引,只要得到赤字图便能寻到其他六色图画,集齐七副图画,黑、白两卷会自行归位,而我师父手里有三幅图画,余下的四副图画都在咸阳皇宫!”
“很好,我会尽快验证你的猜想,后天这个时候来这儿,我让你见你师父一面!”
言罢邋遢道人飘然而去,柳雏循着来时的规律避过山间弟子,站在云廊上望了眼飞羽峰,紧握着拳头,道:“婉儿师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