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那白袍剑仙一人一剑直上青云,不过盏茶温酒光景,四部雷神饮恨,八尊战神折戟,十二圣城隐遁不出,天门前无有阻挡,一剑浩然凌虚直过三十三重天。
三十六位正神合力挡不住这一剑,七王五帝解不开这一剑,若非是这式袖里青龙,败的就是天宫,齐天象的剑也就不只是齐天!
师父面对父亲的剑,徒弟面对儿子的剑,一切从头,一切又如旧……
龙吟又起,惊断邓晖的浮想联翩,定睛打量局势,洛阳的剑被唐子威紧紧锁住,剑落的方寸光景更来不及唤出天剑应对,如此逆境,正面迎接袖里青龙,左固说的不错,洛阳死定了。
青龙将洛阳的身形吞噬,七尺方圆,云雾盘旋如若龙卷,须臾风定云止,唐子威随手丢开半截断剑,瞥了眼云雾深处的狼狈剑修,饶有兴趣地拍拍手掌,那神情,那语气,同赞赏孩童的大人无异。
“洛阳啊洛阳,能以剑鞘为剑挡这袖里青龙,可真有你的!”
左固等同时望向洛阳,众目睽睽下少年缓缓抬起头,深吸口气,横在身前的剑鞘散如云烟,眼中的剑意却无比耀眼。
“袖里青龙,好剑法!”
“一般一般,我不成器,远不如父皇,这名动六界的剑式在我手中斗不过魔头,斩不了大妖,压不住恶鬼,只能屠戮牲畜,身处红尘,一身恶臭的牲畜!”
“人间有句话,祸从口出,今天我把这话送给你,唐子威,还是木剑,还是断罪,这一剑不杀生,下一剑不留情,给我说话小心些,即使这是天宫门前,我依旧能杀你!”
“杀我,凭什么,是你做作的木剑还是你迂腐的心智?剑出就是为了杀生的,用木剑对敌,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唐子威不等洛阳出手抢先发动攻势,不是袖里青龙,而是曾经在不周山中将洛阳死死镇压的“云飞玉皇”!
九龙盘游空舞,尽情唤引流云,龙吟入耳,那被这一剑压在地上抬不起头的记忆不断浮现,万众瞩目中洛阳竟然退了一步。
唐子威笑了,暗地里向乾元太昊灌注灵力,太上乘龙道有秘剑术九十九,而他仅学这一门袖里青龙,专一而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方便掩饰乾元太昊!
感知着如若昊日般炙烈的乘龙剑意,洛阳缓缓抬起头,也笑了,脚步从容,直面着曾经叫他抬不起头的一剑,耳畔的龙吟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为剑死的老头子的话。
“只要是生灵就会恐惧,从没有无惧者,只有勇敢者。”
“永远做个勇敢者,师父,承诺给您的事我又做到一件,您看到了吗?”
喃喃轻轻,少年拔出鞘中的藏剑,剑身上的素白色剑光陡然变为明耀的金色,袖里青龙同时舒展身姿,八方云绕。
“万象森罗,洛阳,你的确很不一般,不过,还是得败!”
唐子威冷声喝着,凝视着那柄横贯长空的木剑,毅然压下乾元太昊。
剑光耀眼,洛阳没有再退后,迎着乾元太昊斩落木剑,凝视着那白衣绰然的背影,邓晖不由陷入沉思,确实想不明白洛阳选择。
袖里青龙同藏剑术相差无几,唐子威的剑意比不过洛阳,却也相差无多,可乾元太昊远强过木剑太多……
“斩空了!”
深思揣测间左固忽然低吼一声,邓晖定睛望去,洛阳的木剑陡然脱手,矮身潜行,后手挥出的平寂剑鞘腾起刺目的金光,直向唐子威胸腹。
“双拔剑,还是老一套的东西,无趣的紧!”
唐子威得意的笑着,催动剑气将木剑彻底湮灭,鼓动浑厚灵力护体,催动青龙直向洛阳头顶。
“最多是以伤换死,结束了……”左固摇摇头,不由对洛阳有些失望了。
同样的草木为剑,断江崩山的高手,一个用草木,一个用绝世神兵,胜负如何人间的说书人都明白,洛阳却不明白。
从始至终,唐子威都无比重视自己的敌手,而洛阳一直再托大,木剑对神剑,掌剑剑修弃剑,身处颓势一意孤行……
所有败给洛阳的神明看看青龙下渺小的凡人前后露出讥笑,人族就是人族,站的再高终究无法登天,齐天象之所以伟大,便是因其独一无二,永远不可效仿!
洛阳与唐子威终究还是洛阳更快,剑鞘在唐子威的浑厚灵力外斩过,远没有想象中的剑意爆发,甚至没能伤到唐子威分毫,惊疑中那青龙又慢了一线,于此时洛阳的剑指却已湮灭护体游龙,轻描淡写的点在唐子威心口。
青龙归隐袍袖,唐子威踉踉跄跄的退后,捂着胸口,死死盯着缓缓起身的洛阳,不甘心的想要起身,可洛阳的剑指就如同那年宣告兄长成为储君的圣旨,轻易将他所有的努力碾入尘埃,践踏成不值一提的腌臜。
那些轻蔑的笑容也变为不可思议,须臾又化为沉思,邓晖与左固互相看看,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方才的一切都在洛阳的算计中,从再次斗剑开始,唐子威的一举一动洛阳算的丝毫不差,那柄藏锋的制胜剑刃也不是木剑与剑鞘,而是洛阳从未用过的剑指!
洛阳从没有托大,更相反,他将唐子威当作白恪将军那样的存在面对。
“这一剑不杀生,下一剑不留情,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很期待你出现在杞水大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