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贝茨好像想让白墨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她,白墨在心里咒骂这个老太太,心想就算她再怎么厉害,也没法知道他在心里骂她骂得有多狠。
借着带白鲸参观基地的功夫,白墨更深入地了解了水母的结构。同时也更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真的没有人“管”他。哪怕没有任何像样的理由,肆无忌惮地混吃等死也一点关系都没有。对白墨来说,这也勉强可以算是个好事情。毕竟如果被管束严格的话,就更像监狱了。
白鲸带来的新鲜感慢慢消失,但白墨和他的关系越来越近。白墨有时把这个孩子当做他和张洋还有王靖寒友谊的证据看待,有时又像半个自己的孩子。不论李霖海是为什么把白鲸送到水母里来,白墨反正最终都只能“配合”。同样作为囚徒,张洋肯定也希望白墨能对这孩子尽量好点。“哪怕是张洋已经被宋欢迷得把孩子这茬儿都给忘了。”白墨心想。
根据白墨对张洋的手环数据分析,结合他现在的工作内容,最近张洋每天都和宋欢形影不离,不停地到处飞来飞去。如此长期地朝夕相处很难不产生点什么情愫,白墨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已经睡在一起了,只可惜手环数据反映不出来。手环可以监听情报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但是因为监听属于强制操作,耗能很高。超过一定时长频次手环就会过度发热,甚至烧毁。即便是在材料上升级也无法避免,所以手环监听的效率不高,轻易不会对一般目标使用。而针对特定目标,在一定层面上手环监听也被人们高度戒备着。再说宋欢根本不是一般人,宋遥尘又是智慧之光的议会成员,用手环监听宋家人就连李霖海都得掂量掂量,白墨决定还是不尝试比较好,免得给自己和张洋都带来麻烦。
白墨的“担心”也确实是多余的,宋欢和张洋一直是纯洁的工作关系。
连续走访了几个北方城市,各地的工作内容却都一样,查看矿区、走访交谈、布置回填、远景规划。张洋的适应能力很强,到哪里都吃得好睡得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心事,他心里也想回连安市,还想探听宋欢的机密情报,更想莉莉安。白天里的云像莉莉安,黑夜里的风像莉莉安,宋欢有时候从某个角度看去也像莉莉安,但更多时候她是莉莉安的反面。
今天的飞机飞向南方,得知并不是返回连安后,张洋没忍住叹了口气。宋欢抱歉地向张洋保证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张洋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消极态度,硬装出一副不想家的样子。实际他不仅想回家,而且都已经看烦了这两个随行战士。他在心里叫他们“宋欢跟屁虫一号”和“宋欢跟屁虫二号”,他十分有把握在徒手格斗中把这两个家伙一起放倒。不过要是算上装备的话,一千个张洋也伤不了一个战士。
飞机飞了好几个小时,落在了一个大南部村镇里。这里的人们肤色棕黑,五官立体,张洋知道这里是巴族的领地。空气中飞扬着黄色尘土,还夹杂着一股动物粪便的气味,让人不敢大口喘气。除了主管政务的一把手之外,当地人大多不懂汉语,张洋不得不借助手环同步翻译与人交流。与行政官极尽谄媚的嘴脸相反,当地人十分冷漠,甚至躲避与张洋宋欢的接触。因为到达时间比较晚,决定第二天早晨查看矿区。
即便是当地最好的酒店,卫生条件依然堪忧。开启空气过滤器可以为鼻子减少一丝痛苦,但四处可见的各式昆虫还是让人心存忌惮。第二天一大早张洋就起了床,看到同样早起的宋欢比来之前憔悴了不少。从制服的样子来看,她很可能没怎么睡觉。
矿区距离村镇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行政官不停地道歉,有时候是为了不高的汉语水平,有时候是为了破旧的车子,有时候又是为了其他人的愚钝。宋欢懒得理他,好在他的脸皮够厚,能够自己完成对话。
井口数量很少,而且都是直上直下的小洞,体型稍微大些的人就没法下去。自然,战士们想穿着他们的盔甲套装硬挤进去,更是难上加难。试了几次之后,最终只好用无人机侦察。可能两个跟屁虫战士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为了提高效率,两人决定分别行动。张洋并不知道应该看什么内容,这不是他的工作范围。所以他也变身成可爱的跟屁虫,站在宋欢身边,盯着其中一个战士的虚拟屏幕看。
外面的阳光刺眼,井下却是漆黑一片。尽管使用的是最小型号无人机,但是仍旧有撞到意外障碍的可能。并且越是深入,无人机的信号越弱。在没有人为监管的情况下,无人机对一些障碍的反应不当,就可能会受损或是失联。张洋和宋欢眼睁睁地看着操作无人机的战士为了躲避密密麻麻的蛛网,好几次把无人机撞上凸起的岩石。一直到最后一下实在是没躲开,蛛网把无人机给包裹了个结结实实。多亏没直接掉在地上摔坏,而是被下面的蛛网给接住了。
画面聚焦在井内隧道的侧面,一个模糊的红色符号引起了宋欢的注意。她让羞怒的战士停止抱怨,把画面中的符号放大。放大后的符号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看起来像是红漆涂写出来的印记,尺寸不大。符号和廿集团的标识一样,只不过是上下翻转的。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仿佛是地平面上的一座山。战士激动地呼叫远处的战友,宋欢也一扫脸上的疲惫,反复确认了符号的样子。最终,宋欢给出了“撤离现场,请求清扫部队进场。”的指令。跟屁虫一号立刻通过卫星确认指令,宋欢也如释重负地对张洋说:
“可以回家了。”
而此刻的张洋满脸惊恐,分明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