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刘守信本是姓赵,乃富庶人家出身,自幼便身形健壮、气力惊人,因而被送去学习武艺,希望将来能考个武举人,光宗耀祖。
奈何天不如人愿,后来赵家家道中落,父母更是为奸人所害,刘守信报官无门,只得手刃贼人,落草为寇。后逢刘天虎作乱,便领军来投,并凭借累累战功青云直上,最后还认了刘天虎作义父。这一晃,已近十年。
只是不料,十年过后,他摇身一变,竟成了官军,还被封为大将军,也算遂了先人心愿。
“将军,前方两侧山势险峻、丛林密布,莫不如彻底搜山后再行前进。”行军途中,眼见到了峡谷之地,刘守信身边副将忽然出声提醒。
刘守信循之望去,眼见前方一侧高山,一侧低谷,正是条险道。按理说,应该细细搜索后再行前进。可此刻,他却是将手一摆,朗声说道:“无妨!咱们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吩咐下去,要弟兄们一边上山巡查,占据高地,一边作好准备,结阵前行。”
一番令下,汉军立时按他部署,以长盾阵戒备前行。待行到峡谷中处,一切都还相安无事。
刘守信望着这两侧高耸山崖,心中不无轻蔑,对着周遭副将笑道:“都说金人凶猛,我看也皆是些庸才,如此地势却不加以利用,看来败亡之日不远矣。”
副将们也是一阵赔笑。空谷传音,一片轻笑声在谷间漫荡开来。
“嗖!”
“嗖!”“嗖!”
“嗖!”“嗖!”“嗖!”
也正是这一刹,忽然间,猛地响起阵阵凄厉的破空之声,将这欢声笑声彻底淹没。
汉军兵士猝不及防,不少人立时中箭倒地,连刘守信身边副将都伤了数人。
循之望去,箭矢来向不是右侧山坳,竟是左边低谷。好个金贼,殊是狡诈,居然釜底抽薪、逆势而为。
“迎敌!”刘守信也无愧一代名将,立时怒声喝道。
其声本就高昂洪亮,此时更是响彻山涧!
汉军以盾为阵,周遭立以长盾,上空辅以圆盾,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刘部之使命,乃固守待援,并非主动出击,是以祭出了这等防御阵法。金军则不管不顾,在箭雨掩护下,呼啸着从谷下杀来。
“杀!”“杀!”“杀!”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细细看去,这伙敌军个个头结小辫、身着皮甲,身形高大、凶猛异常,可是实打实的金军精锐。
刘守信所部大多是原川蜀义军,虽也算身经百战,可较之金人,仍远远不敌。
只是一个照面,凶悍金兵就刀劈斧凿,突了进来,将汉军盾阵冲得七零八落。但所幸汉军也算训练有素,尽管大阵已破,但依然三五成群结成小阵,与金人厮杀周旋。
见状,刘守信也顾不了这么多,赶忙让卫士放了令箭,希望老陈头、林浊所部速速来援!自己则策马驰骋、奋力相搏,仗着悍勇之躯,一时也杀得风生水起!
……
行军路上,林浊一直关注着刘守信大军动向,并安排了专人通传情况。他始终觉得两军相距实在过远,一旦有所疏忽,救援恐难及时。
“咚!”
那支久违的令箭终于升起,凄厉而急促!
“快!快!快去相救!”鉴于形势危急,林浊连声急促,生怕晚了半分!
可奇的是,这边林浊心急如焚,那边副将白鹤却处之淡然,未有所动。
林浊知白鹤乃淡泊性子,但应还算识得轻重,怎的今日如此反常,已是火烧眉毛还岿然不动。
不过白鹤虽挂名副将,但实际是这伙新兵的统领。没他号令,自己恐调不动一兵一卒。因而只能大声喝道:“白鹤,为何不动?”
白鹤却是不慌不忙,稳稳回道:“大帅,勿需急躁,裕亲王已有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我怎么不知道?”林浊立时疑道。
“裕亲王令我等待见令箭,便迅速调转北上,直取沧州。至于刘将军,自会有人去救,无需大帅操心。”
好啊!好啊!老陈头这手算盘打得真是好!把自己的一众嫡系全部抽走,留了些自己根本指挥不动的新军。还当他是良心发现,原来是早有图谋。只是不知,他这样做是何意?
霎时间,林浊又猛地想到,老陈头为何不肯事先告知,当中必然有异,莫非?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
林浊脊背一凉,立时喝道:“本帅乃东征主帅,现号令去援,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哪知此言落后,白鹤仍不为所动,一众兵士也俱是默然。
忽然,白鹤没来由呵呵一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怎的。
“你笑什么!”林浊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勃然大怒。
可他话音刚落,就只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色彩倏地暗淡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
冥冥中,他似乎听到白鹤说道:“大帅,得罪了。”
……
却说刘守信带着一众兵士拼死激战,渐有不支。可刘守信乃勇武重信之人,他既承诺坚守,自不会仓惶遁去,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他也要坚守于此!
“将军,援兵迟迟不至,事已不可为,还是我等护着将军突围吧!”刘守信身边的一众卫士均是义军时的老兄弟,此刻见形势危急,愿舍身护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