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死了。
根说完那句话就死了。
根一死,三婆婆就哑了。也学根的,只会啊啊呀。
小警察来了。小警察是老警察的儿子,他来看根,根死了,小警察不说话,但也不掉眼泪。
小警察看着格布和鸽子把根埋了,又去找三婆婆。三婆婆啊啊的,跑了。
小警察给三婆婆放下几十块钱,说,老警察死了。
一晃就是几年。
绿树娶了草,搬到泥奎院里去住了。
日子有些落寞,更有些煎心,往烂里煎,格布就找人喝酒,只能找人喝酒。格布自己不喝,提了酒让别人喝,他看喝酒的人,他听酒中的话。他觉得喝酒真是有意思。
这天人们说起了警察,起因是小警察,说他把一个案子破了,这案子很难,几乎成死案了,没想让小警察给破了。人们夸小警察了不得,比老警察厉害,厉害几倍。
格布坐不住了,终于坐不住了。他抓起酒瓶,灌了几口,骂,厉害个球,警察都是傻子。鸽子一把夺过酒瓶,谁让你喝了,你不能喝的。
谁说我不能喝?格布恶恶地瞪了眼鸽子,这是一辈子格布唯一瞪她的一眼。你当我真不能喝,我是看他们喝上酒乱说话才不喝的,今天我要喝,我能喝!说着又喝了几口。
鸽子再夺酒瓶,就夺不掉了,人们起哄,喝,谁说格布不能喝,喝。
格布说,喝!
喝着喝着就骂起了警察,骂着骂着突然就乱说了。这一说,在场的人就都惊了,愣了,傻了,包括鸽子,也傻傻地盯着他,半天不闪一下眼睛。
人们听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
……
格布终于觉得,动手的时候到了。过去泥奎是队长,他怕,现在不怕了。过去他是地主的儿,现在不是了。过去他担心鸽子怎么过,现在不担心了,他有办法。总之,格布觉得时候到了。
选个鸽子不在的夜,鸽子一不在,泥奎准喝酒。喝酒好,怕你不喝哩。果然喝了,不多,没醉,还认得自家门,这就好,认得就好,认得你就能回去,就能上到炕上。好了,啥都备好了,用不着刀子,傻子才用刀子,傻子才给警察留把柄。就一根绳,细麻绳,理由都给他备好了,不是木说了么,百十块钱,三石麦,这就够了,还要多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