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
熊儿,你果然是明白了!
刘据回了个眼神,
“爹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不懂你?”
父子二人,又是回归原样,只不过,身旁多了个司马迁,
刘据似闲聊般开口,
“父皇,本来,大宛劫掠汉军,孩儿还没下定决心开战,大宛距离太远,未免劳民伤财,
自博望侯通西域以来,大汉与西域交好,贸然动兵,是割百邦之交....
您与孩儿说得话,孩儿现在还记得,国当威远,不许任何一个汉人受欺辱,
孩儿是听您的话,这才下定了决心啊。
父皇,大宛之战,如果没有您,是不可能成的。”
司马迁草草喝了口鱼汤,赶紧放在一旁,又运笔如飞的刻了起来,
用余光瞄了眼司马迁,刘彻暗自点头,
故作严肃道,
“熊儿,爹立了首功不假,但爹的本意不是这个,爹是要汉人自强,
大宛算什么?就像你说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大宛恃远,就敢为所欲为,这次就该打!而且是要狠狠的打!”
刘据真诚道,
“是,父皇。”
父子二人,一问一答,在这演上戏了。虽然说,哪怕刘彻不提,刘据也是铁了心的要打,但刘据还是甘心把这个功劳算到便宜老爹头上,
只要他能高兴就行。
从父子角度而言,刘据对刘彻,还是有些愧疚,
刘据这个当儿子的,比谁都清楚便宜老爹是最骄傲的一个人,他能给自己禅位,将心比心的想,应是下了很大的心理建设,
所以,能在这点事上找补找补,刘据还是很愿意的。
而此时,
刘彻、刘据、司马迁所作的事,是又一潜规则,可以称之为“互相抬轿”。
这种格局,必须要有掌握大权的两人及两人以上在场,但人数不宜过多,并且,一定要有史官,或是类似于史官的人,他的作用是,把这些话给记下来,
试想一下,在史书上,对某些君臣,或臣子与臣子间的对话,能写上整整两三篇,更有国语一书,记载的全是各国君臣内部的对话,
这种对话,遍及政治、经济、权谋各领域,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在当时,这些对话都应该是最高机密!
除了公开在朝廷上讲出来的,其余的有些密谋,竟都被长篇大论的记在史书上,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就是史官编的,大概知道是这么回事,然后自己添油加醋设计了一段对话。
但,这就有个问题,各史书间,都是直接引用这种对话,无非是几个字的差别,史要真实,作为史家,如果前人是自己臆想的,后人直接拿来就用,未免太不负责了。
因此,就推出了第二种可能.....
这些重要人物说话之前,特意先把史官找来了,故意当着史官面说的,他们就是要让史官记下他们想要史官记下的,
如此,有些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就通了。何以涉及到一国最高机密的对话,能被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能把说话时的语气都给加上,并且,这种不知道从何处知道的对话,能被之后的史家拿来就用,
现在,刘彻和刘据干得就是这个。
装作闲聊,其实都是说给司马迁听得...也不对,更确切的说,是说给未来看到史书的后人听的。
这些都是秘而不宣的潜规则,这也是历史最复杂最有趣的地方,
所以会有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或者,“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这里面的门道真的太多了!
光是握着笔杆子的司马迁,就暗地里整出多少幺蛾子了。
但,有趣的是,有些事还是在史书上留下破绽的,这就要真正的聪明人自己去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