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宁拇指拭去了最后一滴血,随意抹在杜玉章脸上。他拽起那人头发,强迫他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二人背后也是一面铜镜。两人身影相叠,可李广宁眼睛里只有那人——那人背上肤色白里泛着绯红,开放大朵大朵艳丽芍药,浓墨重彩,鲜艳欲滴。腰窝里,朱红印,配上一个“宁”字。
这个字,像是一个烙印,一个枷锁,也是一个所有权的象征。
李广宁手指在那“宁”字上揉过去,杜玉章身子又是一阵颤抖。他张口喘息着,茫然看着那一副巨大的,妖艳的芍药含春图。
他眼神本来涣散,看到那个“宁”字,眸子却是猛地一缩!
紧接着,大滴大滴的泪从他眼底涌出,无声无息地淌下来。李广宁抹在他脸上的血痕被泪水冲开,倒像是一道血泪。
“怎么,这就熬不住了?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敢忤逆君主。”
李广宁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杜玉章背后狼藉,也将他面上泪滴擦了个干净。就好像,眼泪擦走了,就真的未曾痛哭过一样。
【略】
杜玉章依旧只会喘息,泪水却越淌越多。他嘴巴张合着,眼睛死死盯着铜镜——他眼中原本清晰可见的“宁”字,渐渐模糊了。
“宁哥哥……饶了我……咳……宁哥哥……饶了我……求你别刻这个……放过我吧……”
“你叫我什么?!”
李广宁却是脸色大变!
【略】
……可就只是这一声称呼,就让他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绷断——那“宁哥哥”,是东宫时自己宠爱他,才准他叫的称呼!一个侍书郎,不称呼“殿下”,本就是僭越!
那时候也就罢了……现如今,他一个叛徒,一个贱种,有什么资格,叫自己一声“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