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语出惊人,我们能这么顺利离开这阵地吗?你没发觉木朗那间房间有些问题,帷帘窗帘都太多了些?那背后大概都是刀斧手。若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只怕当场就会叫人将我们扣压下来,留做人质。”
——就算我给了他想要的结果,只怕他也会扣下我做人质,好多一份把握。能那样利用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的人,心能有多黑,手段能有多卑鄙,是根本不必怀疑的!
“这样吗?”
侍卫似乎有些动摇,
“可就算如此,韩大人你也不该说要取陛下性命啊!若木朗真的照做,陛下岂不危险?”
“他不会的。”
韩渊向后伸直身子,靠在马车厢内,满脸都是不屑。
“这种伪君子,心思最龌龊。大概想的是既然拿到我这么大的把柄,反而要留下陛下的性命,好威胁我多让步一些……”
“韩大人,你可有把握?万一你弄错了……”
韩渊翻了个白眼,懒得答话。他看了看天空中月亮的位置,
“停。”
“做什么?”
“不必回去,直接转到徐浩然那里。”
“啊?”
“不必等到子时,更不要给叛军反应时间!就是现在——开始强攻!”
一刻钟后。
轰隆一声巨响,震动了深夜的山谷内外。数个火油罐一起投入叛军阵营,惊了无数战马,一时间叛军中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
木朗本来还在滔滔不绝,部署天亮后该如何劝降李广宁。却不想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所有人都有些慌了。
“难道他们开始强攻了?他们疯了?”
叛军将领紧张极了,
“木先生,您不是说他们为了保全李广宁性命,不敢强攻的吗?!”
“他们……他们……”
木朗结巴几句,突然坐起身子,
“难道那个韩渊所说竟然是真的?他真的想要李广宁死?”
“啊?”
叛军将领一愣,
“如果这样,我们是不是该配合他弄死李广宁?他不是答应若我们帮忙,他也会给我们放一条撤走的生路……”
“你竟然真的信他?”木朗一声呵斥,“他这是阴谋!若是李广宁死了,他就没了后顾之忧,凭什么信守承诺?为了隐瞒他今夜弑君,他只会更加赶尽杀绝!”
木朗站起来,一拍桌子,
“这韩渊不过是在自作聪明,可惜我早就看透了他!不要管他!李广宁不能死!他活着,我们才更有希望脱身!”
……
“陛下,这么大的声响。看来,是已经开始强攻了。”
“是啊。开始了。”
李广宁将杜玉章搂得紧了些。杜玉章的头就靠在他肩膀上,呼吸在他耳侧。那声音有些急,有些低,更有些喘。
“……”
李广宁伸手去摸杜玉章额头,摸到一手黏湿的冷汗。再去抓他的手,却发现杜玉章手指微微发颤,指尖冰冷。
李广宁一下子坐起身。
“玉章?你怎么了?”
“我没事……”
“你……你又开始难受了?”
那药效,难道又失效了?若是按照这个速度……这七日想要撑下来……
李广宁心中暗惊。杜玉章握住他的手,抬起头来,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陛下,我不过是有些困倦……就这样休息一会就好了。”
杜玉章声线如常,神情带笑。虽然脸色难看,但表现得却好像真的只是累了。可李广宁分明感觉到,自己握在掌中的那只手冰凉湿冷……
他毫不犹豫去取匕首。
“陛下不要!”
杜玉章察觉他的意图,两只胳膊攀上他的脖子,低喘着摇头。
“陛下别……我不喝……只要挺过这一阵子……”
李广宁被他拖着,一时起不了身。他又不能将身上这人掀翻地上,自己去找匕首。二人僵持片刻,杜玉章却渐渐失了力气。李广宁能看到他额头冷汗顺着腮线淌下来,嘴唇渐渐泛了白。
——药效一过,反应竟然这么快!
李广宁急了,将那根伤指伸进口中,狠命一咬!原本那深可见骨的伤,也是废了大力气才止住的血。现在却被他再次咬破,一股血流从指腹汩汩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