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升这才清了清嗓子,语气稍微放软了些,朝郑如霜道:“如霜,我跟你母亲是专门来接你回去的。”
“帝夫人和帝老爷收留你,你总不好一直厚着脸皮呆在这,给人家添麻烦。”
郑如霜闻言,目光落在郑旭升脸上,带着嘲弄:“若是我没记错,当日是你将我留下帝家的。”
“要是你当日就将我带走,我也不会在帝家麻烦人家。”
“我……”郑旭升面色一僵,反驳道:“当时我还有事情处理,你的腿伤严重,不好带着你挪动。”
“但眼下你伤势好了很多,我也得空,自然要接你回去,还有,你在人家住着打扰人家,已经很是唐突了。”
“怎地还在别人家寻死觅活呢,尽给人家添麻烦!”
“哼。”郑如霜面上挂着嘲笑,直接打断郑旭升的话:“别冠冕堂皇的找理由的,彼此都恶心。”
“直说吧,这一次你们又要把我带到哪儿去,还是说,又给我指了什么人家?”
郑旭升蹙着眉,没有答话。
郑夫人见状,索性不在兜圈子,直接道:“你之前答应跟总督的儿子成婚,我们消息都放出去了,谁知因为你的腿黄了。”
“为这件事,你父亲没少受总督的气,还遭到同僚的嘲讽,现在我们又给你寻了一门亲事,也是和总督家有关。”
“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郑旭升不耐烦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两人亲自来接她。”
“好话也说了不少,她不下台阶,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做父母的跪下求她不成?”
“总要说清楚,这些事也瞒不住。”郑夫人装着好人,叹道:“也要叫帝夫人跟帝老爷明白,我们都是为如霜好。”
郑旭升蹙着眉,没有继续接话。
郑夫人顿了顿,继续往下,道:“总督府夫人是定安侯府的嫡女,他们侯府有个公子,整好跟你年岁相当。”
“人家不嫌你腿有毛病,也不嫌你门楣低,愿意给你正室的身份,这是多么大的体面?”
“为了这门婚事,你父亲跟我没少操心,礼都送出去了不少,好不容易才得来。”
郑如霜脸上的嘲弄更加明显。
她斜眼盯着郑夫人,嗤笑道:“定安侯府的公子身份尊贵,让一个瘸子当正室,怎么滴,那侯府公子是疯子还是傻子?”
郑夫人笑意僵在脸上,讪讪道:“也不是疯子和傻子,便是稍微比常人迟钝了些。”
“但,我找人打听过了,那公子乖巧懂事,迟钝也就一点点……”
听到这,立秋忍不住嘀咕道:“比正常人迟钝,那不就是傻子吗,说得好听点而已。”
云晚意和常景棣没有阻止,彼此对视了一眼。
这郑夫人和郑旭升两人,还真是不死心啊,郑如霜打着腿瘸无法痊愈的旗号,都没法让他们打消算计。
立秋的吐槽并未避着人,郑夫人自然也听到了。
她充耳不闻,只稍微停顿,继续往下道:“定安侯府的公子性子温和,模样长的也很好。”
“关键是,他是侯府嫡子,你嫁过去……”
“嫁过去享清福?”郑如霜接过话,冷笑道:“这么大的福气,你自己怎么不要?”
“你,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好歹是你父亲的妻子。”郑夫人眼眶微红,道:“我们都是为你好。”
“你去做侯府的少夫人,吃穿不愁,身份尊贵,比眼下肯定强很多!”
郑如霜呸了一声:“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何一直恨你吗,因为你一直这么虚伪!”
“明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却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对我好!”
被她直接撕开伪装,郑夫人眼泪又一次决堤,扑到郑旭升怀中哭了起来。
郑旭升再也忍不住了,怒声道:“给脸面你不要,好言好语的说你不听,那也就莫怪我不留情了。”
“来人,把小姐抬上马车!”
“郑大人!”云晚意冷声制止。
郑旭升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笑了笑道:“帝夫人,我知道你是好人,但好人也要有个限度。”
“她郑如霜是我郑家的人,还没出阁呢,总在帝家住着,难道要坏了她的声誉吗?”
云晚意还要反驳,门外猛地响起江毕的声音:“且慢!”
众人寻声看去。
江毕一袭白衣,不慌不忙的进门:“人,你们不能带走。”
郑夫人眯着眼:“敢问,阁下什么身份?”
“她的师父。”江毕手一抬,指着郑如霜道:“郑如霜已经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习医术。”
“既入师门,岂能轻易离开?”
郑如霜脸上又是泪,又是好笑,还有一种被人欺负的小孩,忽然来了家长撑腰的得意。
她嘴角的笑意压不住,抬着下巴,道:“对,我已经拜师,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