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千年前的白梵虽然也喜欢穿着新衣,可他端方君子,清隽大方。
这些年,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云晚意想的心里难受,嗯了一声:“爷等会就把人引来了,赶紧起来吧。”
想到即将能见到白梵,云晚意分外激动,说话间迫不及待的起身穿衣。
她出去的时候,白梵已经过来了。
常景棣站在白梵身前,云影不见踪迹,灵果儿趴在茶桌上,隔着整张桌子好奇的打量着白梵。
云晚意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近乡情怯的感觉,自打重生后,云晚意已经经历了好几次。
白梵和其他人又不同,他是千年前的好友,远比其他人熟悉。
立秋不明所以,看到云晚意停下,跟在她身后小声道:“夫人,奴婢说的就是这个人。”
“您瞧他的打扮,是不是很奇怪?”
云晚意带着笑意,了然却又有几分悲伤:“他从前不会这样的,肯定是经历了什么。”
这下轮到立秋惊讶了,后知后觉道:“夫人这意思,早就认识他?”
那她刚才还在夫人跟前说三道四?!
云晚意点了点头,一步步朝白梵靠近。
随着她的脚步往前,声音越发清晰,骤然提高:“我和他相识多年,却因种种变故走散。”
“如今能再见到,说不准是天意还是其他缘故,但我心里始终欢喜。”
说到最后,她停在距离白梵三步之遥的地方,朗声道:“白梵,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白梵终于有所动静,没有云晚意预想中的激动。
他的视线透过斗笠上的白纱,定定的看着立秋:“晚晚,一别多年,你似乎忘了我的习惯。”
“果然物是人非,很多事无法强求。”
声音中带着沙哑和清冷,整个声线却和记忆中的嗓音分毫不差。
白梵之前就不喜欢任何生人靠近!
云晚意眼眶微热,转身吩咐立秋:“你先出去,把无关的人全部带走,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
立秋一肚子疑惑,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把屋内其他人带出去了。
本来灵果儿也要出去的,但那傻孩子巴巴的凑在桌前,死活也不肯走。
“白梵,人都走了。”云晚意听到关门声,急声道:“你现在能好好和我说话了吗?”
“这千年前来,你究竟在哪儿,为何明明都认出来我了,却不愿意露面相见,还让二秃子那只乌鸦传话?”
白梵依旧淡然,不见重逢的激动和喜悦。
整个人的情绪连带表情,统统藏在面纱之下。
“我说过让你暂时不要找我,你又何苦将我逼出来?”白梵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冷冽,还有明显的责怪。
“晚晚,千年过去,你似乎变的更多。”
在云晚意决定逼迫白梵现身之前,她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云晚意一笑,浓郁的苦涩泛在眼前:“你也说是千年,千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不止你我,更是沧海桑田,曾经我们无话不说,如今却要我出手逼迫,你才肯和我相见。”
白梵听到这,似乎完全没了耐心:“你逼我出来见面,不就是需要神之羽翼吗?”
“扯什么千年前的情谊,哼,千年过去,任何东西都会消散湮灭在时间里,还说什么情谊?”
云晚意看到白梵的情绪和变化,当真有太多的疑惑。
话到嘴边,最终只有一句:“你为何变得如此冷漠?”
千年前,白梵帝谌和姮晚三人的关系很好,无话不说。
那时候,他的性子如春风和煦,三人相处时话不算太多,却也不会相顾无言。
白梵的冷哼,不耐烦的从他斗笠下溢出:“你不顾我的意愿,打乱我所有的计划,难道还需要我好声好气对你?”
“还是说,你在人间轮回千年,早就习惯了人间那一套,那我可要叫你失望了!”
常景棣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插话:“白梵,你别太过分,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白梵又冷哼了一声。
云晚意尚未从白梵翻天覆地的改变中回神。
她顾不得常景棣的话有些奇怪,听到白梵的话更是难以置信,问道:“从前的你仁心仁义,心怀天下,悲悯仁慈。”
“常景棣既然找你说清楚了,你也该知道要救的人是闲空大师……”
“不用把我说的那么好。”白梵嘲讽着打断道:“你也说了,仁慈悲悯的人是千年前的白梵。”
“现在的白梵已经物是人非,也可能是你笃定我没变化,才会不顾我的意思,强行逼我出面。”
“这样的你,和千年前完全不同,又为何要以我千年前的性子绑架现在的我?”
云晚意呼吸一顿,整个胸腔爆出密密麻麻的冷意。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千年前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闲空大师被恶龙所伤。”
“能救他的或许只有你的神之羽翼,你帮忙后再离开也行。”
白梵的表情,隔着面纱看不清楚。
但他的声音里,讥诮更浓:“哼,你把一切都算计的很好,可你似乎忘了问我,时隔千年,我还有神之羽翼吗?”
云晚意心里逐渐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后背上:“这话什么意思?”
“别看了。”白梵察觉到她的视线,冷嘲道:“神之羽翼早就失去了当初的作用。”
“若非它护着我,我们也没现在的机会站在一起,神之羽翼没法再救其他人。”
“晚晚,让我亲口说出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云晚意身子一颤,心里像是打翻了所有的情绪,万般不是滋味。
云晚意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看白梵这个态度,也知道肯定很严重。
神之羽翼同样是上古法器,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失去原本的功效!
再瞧现在的白梵,他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双手上带着白色的手套,更加显得不正常!
云晚意后悔了。
她该听常景棣的话,便是再担心白梵,也不该一意孤行!
要先弄清楚,白梵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再想办法相见。
她自以为的保护,压根不是在保护,对于白梵来说是一种负担!
云晚意垂下眼眸,颤声道:“白梵,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闲空大师说千年前的人里面出了叛徒。”
“我担心你独自在外会遇到危险,救闲空大师是真,想让你和我们一起也是真。”
“是我自作主张了,你既然不想留下,我不会再逼迫你,你走吧,就当我们今日没见过。”
她强忍着所有的情绪,别开脸道:“的确是我不好,白梵,我不会勉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