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说,便是你们二人没什么,也迟早要成婚,何苦争执之下,闹得门主身子不舒服?”
“门主和夫人这些年也不容易,就因为你是易家长女,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门下弟子早有微词,是门主和夫人帮你挡下那些不满。”
“要不是门主和夫人没放弃你,你也不可能在测出紫二多次后,这回一鸣惊人成为灵仙宗老祖宗的弟子。”
“人呐,要知恩图报,不然和那无情无义的牲口有什么区别?”
“……”
易晚冷眼看着这些说话腰不疼的人。
他们都是易家宗亲,仰仗易家主家和望鹤门生活,加上这些年林中月慷慨大方,他们当然向着易峰和林中月!
易晚怎么可能应下,只要答应,这些人肯定搅和的她不用再去灵仙宗了!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岂能因为这些人上下嘴唇一碰,她就得放弃?
还有那婚约的事,明显有内情,不论是韩家夫妻还是易峰林中月,提及时含糊其辞,竟没一个人说清楚。
听易家宗亲的意思,他们和易晚一样,此前根本不知道婚约的存在!
易晚冷静下来,决定先套话周旋,再想让这些人挑不出错儿的借口,拒绝婚事!
等宗亲说够了,她才幽幽开口:“我并未要门主和夫人忘恩负义,而是要说清楚内情。”
“我和韩公子从未私下相约,一码归一码,可不能因为婚约的存在,辱了我的名声。”
见她松口,林中月红着眼,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相信你的说的话,多半这里头,有什么别的误会吧。”
说话间,她的眼神幽暗,瞥了眼发楞的韩夫人。
韩夫人当即会过意,也不哭了,顺着台阶道:“是是是,夫人说的对,今日人多眼杂,保不齐有人传错了话,闹出误会。”
“门主大人,门主夫人,咱们两家的婚事既然早就定下,名正言顺,不管两个小的是因为误会,还是别的原因,咱们就此揭过。”
“趁宗亲好友都在,门主大人不妨直接商议两个小辈的婚事,也好应了当年的约定。”
他们这是打算糊里糊涂,就此算了!
易晚心中门清,看着他们做戏。
林中月没有接话,看向易峰。
易峰嗯了一声:“早些定下也好,今日就算他们见过面了,改日……”
“且慢!”易晚没等易峰说完,打断道:“既然是我的婚事,我总有知晓前因后果的权利。”
“我想知道这门婚事究竟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刚才韩老爷似乎说,韩家老太爷因我爹而死。”
“涉及人命的人情和恩德得说清楚才好,整好宗亲们也在此,大家肯定也想知道是不是我嫁过去,恩情就算还了?”
按照他们的话推断,婚事肯定是在易晚小的时候定下的。
而易晚小时候易峰实力不弱,望鹤门也正直巅峰,韩家并无修士,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一个普通人为了易峰丧命?
背负人命的恩情,的确如易晚所言不容易说清楚。
易家宗亲不想看到韩家挟恩图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闹剧!
当即,便有易家宗族的太爷开口:“易晚那丫头说的没错,若不是今日闹这一场,我们都不曾知晓。”
“门主,你身为易家家主又掌管着整个望鹤门,有些事还是叫大家知晓才好!”
易峰想到往事,忍不住再度咳了起来。
林中月责备的看向易晚:“这些事涉及望鹤门的隐私,不好当众开口。”
“今日来的不是没外人?”易晚就当不懂她的意思,环顾一周道:“都是易家宗亲,还有门下的弟子。”
“罢了。”易峰扬了扬手,接过话道:“也不算太大的事,当初我下山去寻秘宝,不小心遇到的千蛊山的蛇群。”
“恰逢我的突破期,要是普通蛇群蛇毒尚且不怕,但那千蛊山的蛇群自小训练,毒素霸道无解,恰好韩老太爷在附近。”
“他帮我驱蛇时不小心被咬伤,最后中毒不治而亡,也正是因为韩老太爷帮我挡住蛇群,我才能在关键时刻突破。”
“韩老太爷对我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韩家又不缺金银财宝,当我将他的尸身送回韩家后,便商议韩家公子和易家女儿结亲。”
易晚蹙了蹙眉——易峰没说实话,他的实力遇上千蛊山的蛇群,不可能需要普通人施救。
况且,还是在突破的关键时期,他压根就不会下山!
韩老太爷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易晚抬眼环顾,却见满场除了她,竟没人疑心易峰话里的真假!
这么下去,那婚事还真就成了!
易晚故作不解,疑惑道:“既是以结亲来报恩,爹跟我提过吗,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你当然不知,那时候你才两岁出头,尚且年幼,我也就没跟你说。”易峰叹了一声,道:
“韩家后来搬走,最近才迁回来,恰好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娘说要宴请韩家,这才接了他们过来。”
易晚敏锐的发现他话里的疏漏。
这,也是她拒绝亲事的大好时机!
她当即接过话,道:“爹爹这番话恰好能证明我的清白,我从不认识韩家,从无交流。”
“所以从来都不曾私下约过韩公子,更不可能拿信物和他相认!”
易峰眉头瞬间锁紧:“怎么又说回了这件事上,刚才不是说揭过了吗?”
“爹要报恩,我无话可说,但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满口谎言,行迹猥琐的人!”易晚冷声道。
“韩家公子品行下乘,第一次见就妄图拉扯毁我清白,韩夫人更是拎不清,第一次见面就泼我脏水。”
“我好歹是望鹤门易家的大小姐,绝对不能跳入火坑。”不等众人反应,她又补充道:
“何况,我明日便要去灵仙宗,还请父亲收回婚约,以别的形式补偿给韩家,还了当年的恩德!”
“你,你周旋许久,就是要拒婚?”易峰瞪大眼睛,捂着心口,再度咳了起来。
林中月连忙上前顺气,顺手指着易晚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叫你爹忘恩负义!”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易晚。
“当年的婚约只说韩家少爷和易家小姐,并未指名道姓哪位易小姐。”易晚哼了一声,直直的看向林中月。
“夫人名下也有嫡出的易小姐吧,既然夫人如此贤惠又大度,不如让你女儿去应了婚约?”
说话间,她回过头,视线锁定一直当搅屎棍的易二夫人,她的二婶身上:“就算夫人舍不得雅兰。”
“二叔和二婶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易家的女儿了,再不济,易家宗亲那么多,未出阁的女儿多的是。”
易二夫人当即反驳:“你不想去的火坑,还想让我女儿去?”
“就是。”其他有女儿的宗亲赶紧说道:“那是门主欠下的恩,自然是门主嫡亲的女儿应约才叫诚意!”
瞧瞧,刀砍在自己身上,一个个都知道疼了!
易晚嘴角带着嘲讽:“原来你们也知道韩家子不行母不慈,是个不折不扣的火坑啊?”
“这,这不是门主的意思吗?”易二夫人别过脸,道:“你跟我们说也没办法!”
而韩家夫人,再度哭喊开了:“原以为你们易家是要报恩,没想到是借机侮辱我们。”
“老太爷啊,您若泉下有知,且睁眼看看自己当年死的多冤。”
“韩家莫名其妙,就被辱成火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韩夫人扭头撞向正厅的大柱子。
韩天宝和韩老爷赶紧去拦。
大厅极混乱,为庆贺易晚成为灵仙宗弟子布置的红色,无比讽刺。
易晚站在中间,冷眼瞧着这出即将落幕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