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易晚的计划,帝谌不置可否。
这件事如果换做他来处理,肯定要快刀斩乱麻,不会拖很长时间。
但,他是他,易晚是易晚,他的想法不能强加给她。
易晚虽然是云晚意和姮晚的转世,可惜魂魄不全,记忆没有完全回来,肉身也无法重塑,她还需要成长。
用她的方式解决也行,反正出了事,还有他在后面兜着。
“都行,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小猫声音柔和,爪子软软的搭在她的手上:“一切还有我。”
易晚本想撸猫。
听到最后那一句,她的手顿住,旋即借着抚摸鬓发的机会收回,小声道:“多谢。”
察觉到她忽然的抵触,帝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出了她心中的竖刺。
还好,他现在是小猫的样子,就算两人间的气氛尴尬也不要紧。
一时间无声。
易晚坐在桌前,小猫则是在软塌上。
中间隔的距离分明不远,却如隔着银河一般,彼此都难以靠近。
“快看。”小团子端着盘子进门,打破屋内奇怪的氛围:“小晚晚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看到小团子,易晚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瞧着小团子手上的点心,又看到小团子傲娇的笑容,了然笑道:“糖酥,是你帮苍术做的?”
“对。”小团子捧着点心,递给易晚道:“你尝尝好不好吃。”
点心的形状和苍术做的比起来略显奇怪,像是模子歪了随意拼凑起来的,一看就出自小团子的手。
易晚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糖酥特有的香味顿时蔓延,甜度刚好。
“很好吃。”易晚拉过小团子,笑道:“你亲手做的,味道不一样呢。”
小团子被夸后,既有羞涩,也有得意。
也是这时候,小团子察觉到榻上的猫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他歪着脑袋,疑惑道:“小晚晚,为何猫猫一直看着我们,难道它也饿了吗?”
易晚侧头看去,猫正收回视线,别扭的看着窗棂的方向,欲盖弥彰。
她顿时明白了,这尊大神在吃醋呢!
也是,自家养了多年的儿子从未给他做过点心,却把这第一次的殊荣给了易晚。
老父亲心塞难过,也是正常的。
易晚脑海中浮现人形的帝谌,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
“或许是饿了。”她忍住笑意,道:“你拿一块点心喂给他吃。”
小团子不疑有他,捻了最丑的一块喂猫。
猫吃了点心,但小团子总觉得它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小团子并未将心思放在猫身上。
他喂完后凑到易晚身边,好奇道:“小晚晚,你难道不想知道逍遥宗的情况吗?”
按照他们预想,现在逍遥宗应该乱成了一锅粥,那热闹想想都刺激!
小团子话里带着止不住的兴奋:“要不,我们去看看?”
易晚摇头:“文和会把消息传递给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不需要前去。”
“哎呀,听说哪有亲眼看着好玩?”小团子摇着易晚的衣角,撒娇道:“去嘛,好不好?”
易晚看着满是期盼的小团子,略微犹豫。
他们刚从逍遥宗回来,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去一趟,多半又要折腾到半夜。
况且逍遥宗会发生什么,不需要文和传话,她也能猜到几分。
“小晚晚。”小团子贴着易晚,哼哼唧唧道:“望鹤门这几日太安静了,实在是无趣。”
“就去一趟嘛,你想啊,林老头儿有意隐瞒,林老夫人早就知道真相,就那几个小的不知情。”
“逍遥宗还是林老头说了算的,林老夫人得了想要的好处,愿意配合他息事宁人,你的算计都要落空啦!”
易晚一顿,竟然觉得人小鬼大的小团子,分析起来很有道理。
林应时和林彦时兄弟俩实力不够,不足以和林啸山抗衡。
就算身份和从前不同,就算清楚这些年被林老夫人明着宠暗里虐,他们未必敢反抗。
林老夫人本就处在受害者的位置,她做事和林中月一样,事先留了后路,稍微闹一闹,林啸山未必不会心软。
等林老夫人得到想要的好处,再配合林啸山做戏,把事情压下去,那易晚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小团子看出她面色松动,又道:“咱们去看热闹,必要的时候加一把柴,才能让这把火烧的更加旺盛。”
易晚嘶了一声,疑惑道:“就算我们想去添柴加火,可要用什么理由呢?”
“别忘了我们白日才去过,也和林啸山定下了一日之约。”
小团子眨眨眼,小声道:“不是还有林中月这层身份吗,她不见了,望鹤门的病号无人管。”
“恰好你那个妹妹也不见了,用寻她们的理由,如何?”
小家伙想起主意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
易晚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失笑道:“你想的这般周全,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吃过饭后动身吧,整好给逍遥宗一些时间。”
此时的逍遥宗,早就乱做一团。
林啸山见到哭哭啼啼,一直吵着要交代的夫人,心下的烦躁只增不减。
门口还有不少弟子,林宗主自觉丢了脸面,哼了一声:“事情不明,你倒是被流言蜚语牵扯。”
“尚未分辩就开始嚎哭耍赖,丝毫没有一宗主夫人的样子,难道也没有一点分辩能力吗?”
林老夫人心里憋了多年的气,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来,哪里还肯按林宗主的话去做。
闻言,她哭声更大了:“我是没分辩能力吗,我早就怀疑了,当年我的儿子们身上都带着胎记。”
“在看林彦时和林应时身上无暇,本来我还想着多半是我弄错了,要不是这流言蜚语,我还真被你蒙在鼓里!”
“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到底需要谁给谁一个说法,告诉你,这件事要是不让我知道真相,我不可能息事宁人!”
恰好林应时和林彦时进门,听到了林老夫人这一番话。
林应时身子晃了晃,难以置信道:“娘,难道,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林老夫人回头看了眼他们兄弟,眼眶顿时变的通红:“不管流言是真是假,不管外边的人怎么议论,我们始终是母子。”
“但我被蒙在鼓里十几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需要知道亲生儿子哪儿去了。”
林应时听到林老夫人并没有和他们兄弟离心,这才放心:“娘,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亲娘。”
“我会帮你一起,找到我们的弟弟们!”
“好孩子。”林老夫人看似感动不已,擦了把眼角的泪,道:“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相比起林应时的激动和林老夫人的感动,林彦时明显淡定很多。
瞧着他们二人还在母慈子孝,林彦时嘴角微微勾了勾,细看的话,就能看出他的嫌弃和嘲讽。
什么当他们做亲儿子,林老夫人早就知道真相了,不然也不会报着将他们养成废物的心!
林彦时看透了本质,但他没着急拆穿,视线一转,看向上首的林宗主。
林宗主脸色紧绷,满是怒容:“你们不要闹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既是家事,必要关起门来说。”
“把无关人都清走,留下我们自家人就好!”
“有什么不能公开的?”林老夫人却是不依不饶,道:“既是逍遥宗的弟子,也有知情的权利。”
“他们知道真相也好,还能帮忙回复那些个流言蜚语。”
“胡闹!”林宗主终于忍不住,手重重的落在桌上:“你把逍遥宗的脸面,把我的脸面放在哪儿?”
“到这份上,还要脸面?”林老夫人哼了一声,视线紧紧锁在林宗主脸上:“真要脸面,就没有现在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