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暮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萧暮骑射不精,伤了暗香园的梅树,从即日起罚四皇子萧暮每日独自照料梅树,直到梅树再次吐露芬芳。钦此……”
“儿臣领旨。”萧暮不咸不淡的接过圣旨。
来宣旨的人是怡心殿总管太监小庄子,他宣完旨走时瞥了萧暮一眼,眼中似乎有些嘲笑。萧暮也不睬他,等他走远,就把圣旨随意丢在桌子上,转身坐了下来。
萧楚坐到他身边,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四哥,你可真倒霉,那破梅树二十年没开过花了,我看你下辈子得天天对着它了。”
萧暮无所谓的笑笑,没有回应。
“四哥,你说父皇是不是糊涂了,不过是射中了这么一颗不开花的破梅树,怎么罚这么重。”萧楚自顾自的说着。
“你看父皇昨日下午那么失态的样子就知道这梅树有多重要,我这么点处罚在父皇看来还远远轻了,他自然还有别的处罚。”他顿了顿,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不过另外的处罚对于我和端妃娘娘来说,都是莫大的奖赏。只是三哥嘛,大概有得烦了。”
“三哥?这又关三哥什么事呀?”
话说到这便足够,萧暮慵懒的倚在七宝榻上,反而急了萧楚:“对三哥来说怎么样?到底是什么惩罚,你到是说呀!”
萧暮还是笑,却不肯再开口了,因为他知道,即使继续说下去,萧楚也听不懂。
萧楚太单纯,根本不会去想,平时在皇子玩乐射箭都是用轻简的木弓箭,为什么这次会用沉重的金箭金弓;他也不会去注意到托着靶子的小太监似乎是刻意往暗香园的方向移动;更不会去想,用上等牛筋所制的弓弦为何会如此轻易的断开。
巧合一个尚且说得通,若是多了,便假了。
果不其然,萧楚走后不久,有得烦了的那位就出现在了朝暮阁。
萧桐遣退了左右,怒气冲冲地盯着萧暮。
“三哥怒气冲冲的进了我这朝暮阁,也不怕端妃的眼线看见,那多年来你我辛苦伪装出不和的假象岂不是白费功夫?”萧暮半躺在七宝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萧桐。
萧桐冷哼:“数日不见,我竟不知,四弟跟端妃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三哥这说的哪里话?”
“端妃那点小伎俩,你敢说你完全不知?你只是故意惹怒父皇,就是不想要跟那南国公主联姻!”
萧暮嬉笑着摆摆手:“我可是在帮你啊,南国富庶而兵不足,而我萧国兵有余而粮不足,南国对于我萧国来说,是最好的盟友,你娶了南国皇帝唯一的女儿,等于坐拥了半个南国,对你今后的计划大有帮助。”
“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乐儿一人!”萧桐猛的抬头直视他,目光竟如雄鹰一般锐利,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紧紧包围了萧暮。
“可乐儿一心只想着大哥,对你并无意。”萧暮正色道:“三哥,你蛰伏十年,千万莫为了儿女情长坏了大事。”
萧桐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尽数爆了出来,“有时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封雅婷这个贱人,为你我的母妃报仇雪恨!”
“三哥切莫冲动,若只是想杀了端妃,那我们今天就可以如愿!可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你的娘亲瑶妃,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高傲如她,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冷宫中苟延残喘的活着,这样的生不如死,都是为了你!”
这段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萧桐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的眼变得深邃而幽暗,惊心动魄的往事历历在目,就如一块千斤巨石般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要竭尽全力去承受。
当年端妃联合封丞相使计陷害瑶妃。瑶妃百口莫辩,为了儿子的安全,只好意在众人面前虐待他,好撇清与儿子与自己的关系。明阳帝信了,毫不留情的将瑶妃打入冷宫,而萧桐则被过被继给了端妃。那时,他不过才九岁。
萧暮看着萧桐由最初的愤怒到悲伤,最终转为一贯的沉静,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三哥,虽然知道这条路很艰难,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正大光明的把瑶妃娘娘从冷宫接出来,以太后的身份!”
“我会的。”萧桐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他的眼里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今日的阳光格外灿烂,洛阳城也分外热闹。
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洛阳城,数千名侍卫头带胄,身穿甲,训练有素。队伍的中央是一顶巨大的黄金顶轿,轿子里坐了一名女子,隔着轿帘,让人们看不清她的样子。
洛阳城的百姓全出来看热闹了,街道两旁,万头攒动,大家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要争睹南国公主的风采。沿街两边都驻有萧国不少官兵,也差点压制不住躁动的百姓。
孟清浅静静坐在轿子里,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百姓,叹了一口气,为自己,也为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