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这才起来,阴阳怪气地道:“王妃不愧为南国公主,果然是气派十足。”
孟清浅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纸鸢姑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这点气派到了姑娘面前,都快要压不住了。”
纸鸢忍不住脸上得意一笑,嘴里却还假意道:“王妃身份尊贵,奴婢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替我家娘娘伤心。对了,王妃可能不知道,我们萧国的儿媳妇每日寅时都要去给婆婆请安,晨昏定省礼数周全,很少有人卯时将至还没起身的。”
孟清浅直勾勾地盯着她:“所以你就有了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感慨?”
纸鸢立刻自觉失言,但见孟清浅神色如常,又想起自己是端妃面前的红人,胆子越发大了:“奴婢读书不多,不过随口一说,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随口一说?”孟清浅的声音突然变冷:“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纸鸢吓得脸色一白,却仍然嘴硬:“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是奴婢,我还以为在萧国,做宫女做久了就成了主子了呢!”孟清浅冷声打断她。
纸鸢正要分辨,突然感觉腿上一阵剧痛,她双腿一软,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只见地上滚来了两颗生莲子。纸鸢神色一紧,已知有高手在场。
薇止等她一眼,挑衅地笑了笑。
“且不说我是萧国的昭王妃,也算是你的主子,单论我还是南国的公主,现在南国和萧国的将士们正在幽州合力抗敌,可在这萧国都城的皇宫大院里,连萧国的一个奴婢都可以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我到要问问清楚,这是你自己擅做主张,还是端妃娘娘根本没把我们南国放在眼里?”
孟清浅没有称母妃,而是称端妃娘娘,纸鸢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张地道:“王妃明鉴,是奴婢才疏学浅,胡言乱语,与端妃娘娘无关啊。”
孟清浅冷声道:“有关无关,还是请陛下来定夺吧。汉皇专宠杨贵妃,以致安史之乱,留下千古骂名,我身为南国公主,也是萧国的昭王妃,实在担待不起这样的毁谤。”
影响两国邦交,哪怕是主子也担待不起,此事若是闹大了,只怕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主子。纸鸢吓得哆嗦,连忙磕头认错:“是奴婢胡言乱语,奴婢知错了,求王妃责罚!”
孟清浅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纸鸢紧咬下唇,忽然猛地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声音响得连薇止都被她吓了一跳,一转眼,半边脸颊就高高肿起。
孟清浅一向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但此次纸鸢这次实在过分,必须教训。她只得狠下心转过身去。
她不喊停,纸鸢就不敢住手,又连着狠狠甩了自己好几十个耳光,每一下都啪啪作响,旁人听了都会起鸡皮疙瘩。不多时,她的双颊已经被打出了血痕。
孟清浅心想教训也够了,便让她住了手,道:“我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父皇早就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母妃若是觉得我是恃宠生娇,那从明日起我就恢复请安,你且回永和宫罢。”
“是。”纸鸢强忍着腿上的酸麻,落荒而逃。
当晚,端妃就亲自下令免了孟清浅的晨昏定省,并差人在桐院门口打了纸鸢五十大板,孟清浅虽于心不忍,却不加阻止,五十大板下来,纸鸢半条命都给被打没了,方才罢休。从此以后,宫里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端妃也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找孟清浅的麻烦,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南国是不过除夕的,而是庆祝第二天的春节,但一方水土一方文化,到了萧国这里,除夕却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了,只见宫里到处张灯结彩,人人忙得不可开交,面上都是喜庆之色。
往日里萧桐忙于公务,可今日却早早回到桐院,看见孟清浅还是跟平日里一样穿着朴素,于是赶紧让她换了一身华贵的装扮,又吩咐宫女给她梳了个复杂的百花髻,足足插了八只金步摇才罢休。
孟清浅顶着一头重金属,颇为无奈地问:“一定要这样么?”
“别的女子巴不得多几次盛装打扮的机会,你反而嫌弃累赘。”萧桐无奈地摇摇头。
“穿的简单才自在,更何况我挺着大肚子又不出门,盛装打扮也不会有人看见。”孟清浅小声反驳。
萧桐哑然失笑:“谁告诉你不出门了,今晚有除夕宴,我们是必须出席的。”
“除夕宴?”
萧桐点头:“这是萧国一年以来最盛大的宴会了,邀请了所有二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还有众多来自各个番邦的使节。届时君臣把酒言欢,一边高谈阔论天下大事,一边欣赏异域风情的歌舞,时而指点江山,时而吟诗作对,很是风雅。”
他稍加点拨孟清浅便明白,这是宣扬国威的大好时机,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色绣花鞋,说:“那我再去换双鞋。”
萧桐揶揄她:“你不是怕麻烦么,把鞋子藏在裙子下,不走动也就是了,反正也没人看你。”
孟清浅红着脸瞪他一眼,转身回屋。